分明段虎刚才还骂骂咧咧,嗓门子老大的。
可等到逐渐顺着弯绕的土道往巷子里走,他就不说话了。
直至将季春花送到季家院儿门口,他才撒开她已经被捂热的手。
怎料刚要撒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儿,竟以指腹照着季春花手上软乎乎的窝儿揉了两下。
季春花还没反应过来呢,段虎便跟被烫到似的迅速放开。
遂直接双手揣兜儿,拔腿走人。
“明天我就跟我妈过来,别瞎跑乱转了,搁家等着,听见了么?”
他声音压得很低,本就凶悍的声音听着如同威胁。
季春花却觉得她那只刚被撒开的手好热好热、热得她心口眼窝都跟着发涨。
她目送他离开,很轻声地回应。
“好,我不瞎跑。”
“我等你。”
“... ...”段虎突然停在原地,侧过身子摆摆手:“赶紧回屋儿。”
“... ...”季春花没动。
“嘶——”段虎瞪她,表情在月色下显得特凶煞。
季春花笑着弯起眼眸,用力点了点头。
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段虎又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直到院门被重新关上才哑着嗓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双手揣裤兜儿里,方才一直裹在右手掌心的嫩软触觉却仿佛仍未消散。
段虎甚至觉得左手跟右手现在都不太一样。
他太阳穴突突跳着,终是忍不住重新抽出右手,可又好像不知道该咋放好了。
只得顺着后脑勺儿一撸,啧了一声。
“我他娘的也是有病。”
……
季春花心惊肉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没脱就抓紧钻进被窝。
然后就扽着被角等了很久,直到并无异常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着黑乎乎的房顶,心口又开始怦怦狂跳起来。
然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好大啊... ...好热。
热得她都觉得有点烫得慌,好像在冒热气一样。
所以他才一年四季都穿的那么少吗。
甚至上辈子大雪封山时,他也只是穿着那件单薄的军绿色褂子。
季春花就跟着了魔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想起段虎刚才好像揉了一下她的手背,她又将手背伸近了些,眨巴着毛茸茸的睫有些纳闷地观察。
随后突然发现自己手背上胖出来的那几个小肉窝儿。
“... ...”
季春花忽然蹙起了眉头。
像是开始纠结了。
其实这辈子她打算减减肥了,因为死了以后才发现身体笨重会带来很多坏处。
比如行动不便,反应能力也比别人差。
她想,要是自己稍微瘦一些呢,那么在上辈子余光用菜刀戳过来的时候,她是不是就能躲的稍微快点了... ...
“吱嘎”一声突然响起。
硬生生地打断了季春花的思路。
她慌忙将被子一掀,把头埋进去。
屏住呼吸侧耳听。
“艹!死肥婆!洗完衣服你倒是把盆放好了啊,老子差点儿卡拽了!”
季阳迷糊着骂了几句,随后便推开院门去外面上茅厕了。
季春花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摸索着将衣裳脱了。
裹紧被子,闭上双眼。
季春花度过了数个严寒的冬日,却用的是最次的被子,已经被冻出经验了。
脱得越光溜儿,盖着被子反而会更暖和。
她这个屋子是用一个柴房改的,四下漏风,很不严实。
好在门上有锁,才能让她踏踏实实地脱光溜儿了睡。
虽然她也没啥姿色,但咋也是个大姑娘。
只有这样才能踏实闭眼。
或许是那只炙热的大手,季春花莫名觉得今晚别样的暖,竟是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天明。
她顶着蓬乱的脑袋,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却直接恍然惊觉——
太阳都出来了!
她从来没睡到这么晚!
为了避免打骂,季春花赶忙穿衣服下炕。
鞋都没穿好就往门口跑。
怎料她一拽门——
“?”季春花瞪圆双眼,没醒过神儿来似的。
然后又拽了一下,却还是没能拽动。
“妈!”季春花喊:“这门好像坏了,我打不开了!”
“... ...”外面没动静。
却隐约能听到脚步声。
季春花心上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蹙着眉心很用力地拽门:“妈!!”
“琴琴!”
“哥!!”
“你们把门打开呀,门坏嘞!”
“姐,别喊了。”季琴的声音忽然隔着门板响起。
季春花浑身一颤,骤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