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听见这话,脑瓜埋得愈发深。
支支吾吾地磕巴:“他、他... ...”
咋就叫欺负了呢,她听不明白呀。
吃嘴儿应该不叫欺负吧?
还有虽然他把她身上掐揉红了,她也没感觉... ...没感觉很痛。
反正跟洞房那晚比起来是算不得疼。
但、但洞房那天虽然他给她整得很痛,都肿了、流血了。
但她也明白的,头一回做两口子,都是要这样的吧。
孙巧云见季春花耷拉着头,垂着毛茸茸的眼睫还不停颤悠,老半天都答不上来,急得更冒火,“春花!”
“你可不许惯着他,知道不?”
“妈跟你讲... ...虎子这娃,打小儿劲就成大了。而且他、他这一点真是不随他爸。”
“你是不知道,别的娃都是稀罕啥就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他可不一样!”
“他特小的时候,他奶给他亲手做了个布老虎,结果你猜咋?他天天睡觉都得塞嘴里又啃又咬,后来活活给那布老虎都啃破嘞,里头的棉花都钻出来嘞!”
“他奶后来又给他缝缝补补好多回呢!”
“啊?!”季春花蓦地扬起脸儿,却听得噗嗤一声乐出来,方才的羞臊也散了不少。
她咯咯儿乐得眼眸都泛起湿蒙蒙的雾气,隐隐约约嘟囔:“哎呀天爷呀,我还真没猜错... ...”
“他还真是——”
“?”孙巧云听得纳闷,不忍打断,“你这丫头,咋还乐上嘞,妈这是担心你心疼你呢。”
“妈知道虎子这也是因为稀罕你,但你可不是那布老虎啊春花... ...别的太深的妈也不跟你讲,到底是你们小两口儿的私事,妈的意思就是,你可不能一个劲纵着他。”
“不乐意就得说不乐意,知道不?”
“我知道,我知道妈。”季春花强忍笑意,连连点头。
丰软白皙的脸蛋儿红通通的,水灵又好看。
孙巧云见她笑得如此甜如此开心,便也略微褪去些担忧恼怒。
心想要是真挨欺负了,自家儿媳妇也不能乐得这么美。
她盯着季春花的脸瞧,情不自禁地夸了句:“瞅瞅我儿媳妇,这面皮子多细多嫩,妈就说我没看走眼。”
“春花啊,妈现在就盼着你以后要是生个闺女,可千万别随了你爷们儿身上的那个色儿,黑黢黢的... ...还是随你好,白白净净的。”
季春花听见这话,不禁心头一颤。
丝丝缕缕的酸涩和温热之意瞬间涌上。
她忍不住开始臆想,有些失神地软软笑道:“不碍的,随段虎也挺好,体格子壮实,好养活、也不容易受人欺负。”
“我只希望无论是男娃女娃,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
孙巧云闻此一愣,也附和着颔首,“是,是这个理儿。”
说完却又忍不住皱皱眉,“但还是... ...还是稍微白点儿吧春花,你不知道段虎小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疯。”
“他很少跟别人家的娃凑合,基本都自己玩儿。咱也不知道他到底玩儿啥,反正总天黑了还不回家,妈就跟你爸或是你奶你爷他们出去找,等听到他答应找了一圈儿都没找着... ...”
“他本来就黑么,外头天再一黑,诶呀妈呀,都不好一眼瞅见!”
季春花见孙巧云学得惟妙惟肖,拧眉瞪眼的,又是一个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倒在床上。
孙巧云一瞧,手上点燃的两根艾还烧着,立时递给她一支,“来,来,你也学妈,熏熏膝盖侧面下头的这个地方... ...这叫足三里... ...”
“... ...”
孙巧云把艾条递给她以后,就叨咕着跟她讲。
讲着讲着她却突然脑中一闪,想起啥来,暂时中断话题道:“对了春花,妈才想起刚才你去灶房洗碗的时候,好像冷不丁地隐约听见你在外头跟谁说话。”
“是谁啊?”
季春花一愣,下意识地就移开视线,“啊,那个,是村委会的。”
季春花原本就不太擅长撒谎,这辈子虽然学会了对讨厌的人撒谎,但终究不忍和亲近的人编瞎话。
虽然是善意的,但她也忍不住心虚。
她左思右想后,才讷讷道了句:“村委会的就问段虎在没在家,我说没在出去干活儿嘞,然后人家就走了。”
孙巧云听得纳闷,随口答应一嘴,又小声嘀咕,“不应该啊... ...这村委会的咋能上赶着找虎子呢。”
“他们可是恨不得躲离他远远儿的呢。”
季春花搓搓指尖,有些不自然又突兀地问:“妈,我感觉我这俩膝盖下头都熏得挺热乎嘞,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
将近傍晚,季春花强烈要求下厨做饭。
她还神气扬扬地自吹自捧,说她手艺还不错,妈必须得尝尝。
孙巧云实在敌不过她那小嘴儿一通叭叭儿,说的还都是让人心窝热乎的话,再加上那张白胖白胖的小脸儿一笑。
诶呦,她咋还能拒绝呢。
便笑着叹道:“成,做吧,切菜的时候精心着点儿嗷。”
“你瞅那天你搁屋里哭,你爷们儿都急得直凿门,要是跟我待了一天手上就破个口儿啥的,他指定得炸喽!”
“不会的,不会的。”季春花也听得不好意思,抿嘴儿笑得羞涩。
她一边答应一边兴致勃勃地跑去灶房,“您就等着吃吧,妈。”
“诶,好嘞。”孙巧云温柔答应,随后还嘱咐:“春花啊,你把干的整多点儿嗷,菜少炒点不碍的,你爷们儿那胃口大得很,饽饽都得吃一簸箕。”
“我知道的,妈。”跟段虎吃几顿饭后,季春花早就清楚这点。
她刚看厨房角落的草筐里有一筐山野菜干,木架子上还挂着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于是季春花就想,干脆包包子吧。
菜也有了,粮食也有了。
她说干就干,先把肉洗干净后拿到木墩上,抄起菜刀先切条、之后再切成小点的肉块。
紧接着,就开始撸起袖子,咚咚咣咣地剁起肉馅了。
那动静实在不小,叫待在屋里换被单的孙巧云都听得不忍心惊,顺着门缝扒头问:“春花儿啊,你做啥嘞?”
“咋这老大动静呢?”
“你可小心着点儿嗷,千万别伤着自己个儿!”
“... ...哎。”季春花听见这满含关切的话,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先是咧嘴笑着,大声回:“不碍的,妈。”
“我真做饭做惯了的,不会切手的。”
等到孙巧云放心回去继续收拾后,便开始情不自禁地忧愁起来:只是做个饭,妈都要来回来去的嘱咐。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报名去劳动、开荒种地的话,她会不会很生气,拦着她不让她去啊?
还... ...还有段虎。
这可咋整呀,真是越想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