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郡主顿了下,随即回头瞪了她一眼。
薛落雁是个机灵的,一脸不解地问道:“是不方便说么?”
不等安宁郡主说话,翁雪梅便说道:“嗯,应该是不方便的,那两位的身份瞧着不简单。”
扶余老实了,一声都不敢吭。
她知道,那位是武安侯府的二姑娘,但这位很可能是世子的某位晚辈,她可不敢得罪。
“没关系的,我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出来玩就是了。”安宁郡主不以为意道。
薛落雁想了想也是,然后就跟她约定好了时间,便先回府了,一刻不多留。
上了马车,才忍着兴奋问翁雪梅:“梅梅姐,怎么样,我是不是表现得很成熟?没有丢侯府和我阿姐的脸吧?”
“落落放心,你做的非常好!姑娘要是在这儿,也会夸你的。”
这可给薛二姑娘高兴坏了。
……
夜里,宿营地。
出京北上,风雪便渐渐大了,才离盛京不过百里,夜里便寒凉的很。
经过方瑞的通禀之后,薛侯便进了司徒祯的帐内。
司徒祯正在看地图,抬头看见他,便招手示意他过去,“老师来的刚好,我正要差人去请你呢。”
师徒俩人便凑在一起,说了明日行军的事,又说起薛侯之前从吕老先生那里得到的,北境大岭县令蔡进学的绝笔信。
“世子之前说不要将那封绝笔信拿出来,便是想到了陛下会做如此决断吧。”
司徒祯点了点头,“陛下想要四海安定,想要海晏河清,又担心派出去的人不够得力,不够尽心,我自然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比起咱们那个满嘴经世治国之乎者也的太子殿下,他这副皮囊更经得起风雪磨砺。
薛侯没有反驳。
诚王世子这些年看似没正形,实际上颇受陛下信重,一些不方便让别人做的事,都让世子去做了。
所谓的吊儿郎当和纨绔,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别人都以为,是因为世子长得像陛下,才会说陛下宠爱,实际上并不是。
“这一趟北上,恐怕棘手了。”薛侯感慨道。
司徒祯忽然想起来什么,带着笑问道,“我们曾经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竟然也有这样的担忧?”
“好汉不提当年勇。”薛侯摆摆手,说道,“如今末将的年纪已经大了,体力早就不及当年。”
“再者说了,此次的北境之行,若只是单纯的带兵打仗,我也就不担心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怕打仗,明面上真刀真枪的干,他不怕任何人。
他怕的是那些人的阴险下作,和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那才是防不胜防。
镇北大将军韩鸿越是皇后的胞兄,也是太子背后的支持,岭南那支神出鬼没的军队,至今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如今北境又出事。
薛侯担心的事,他在北境,有人把手伸到侯府他的家人身上去。
“老师放心吧,尊夫人和令嫒都不是寻常的女子,他们有一定自保的手段。退一万步说,武安侯府上还有一位大儒,他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经司徒祯这么一提醒,薛侯才想起自己儿子的那位西席。
如今武安侯府办了家塾,除了薛淮,年末那会儿便有几位同僚以及朝中文官武将都纷纷表示自家的孩子想要入读,开年便领着孩子来了。
那些人家的孩子要是都入了侯府的学堂,那他们便跟侯府脱不开关系了。
而且,大通商号还在各地兴建免费的学堂。
借着吕先生壮大侯府的影响,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夫人和闺女的布局。
一旦有人想对他们侯府动手,那吕先生和那些同僚官员的存在,就是背后那个人也要三思而行。
“她们的目光还是比我长远啊。”薛侯再次庆幸,自己娶了个聪明又善良的夫人。
司徒祯笑了笑没说话。
他很明白薛侯的感慨,薛夫人的手腕和见识胆魄,天底下也没几个男子能追得上的。
免费私塾,这可是一招网罗天下的大棋。
“世子,我冒昧地问一下,我家鱼儿是如何跟世子您说的?”
司徒祯顿了下。
“世子那会儿专门去见我们家鱼儿,难不成就是为了道别?”薛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世子临行前一天还专程去见了鱼儿,夫人还留了他们两个人说话。
他们一定是说了什么,才愉快分开的,而且这两天世子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若是说鱼儿若没答应他什么,他才不信。
司徒祯思忖片刻,也在考虑那些话能不能与他说。
但思来想去,内心话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所以便如实的对薛侯说了。
薛侯听完,半晌没说话。
“……无论出了何等事情,都与我们共进退。”这还真是鱼儿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
“世子,我家鱼儿遇人不淑,所以她的想法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这您是知道的。而且她这孩子打小就被她娘教的,跟别人家的姑娘不大一样。”
“她不是个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小姑娘。”
薛侯这个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人说的很费劲,他就差直白地提醒司徒祯,他的女儿就是看重他有些身份地位,能帮扶侯府。
当然这也是在委婉的提醒司徒祯,要是哪天他自己后悔了,可不能拿这种事情说项。
到这会儿,司徒祯也回过味来了。
所以她说这次北境之行,他若能好好地护着老师回盛京,她便同意嫁他,是看中了他有能力在侯府出事的时候护下侯府?
“老师的意思我明白,她更看重我的能力,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有的是能力。”
喜欢他的能力,不代表就是不喜欢他的这个人。
只要他身上有那小姑娘能看得上的优点,那就不怕她反悔。
薛侯看着信誓旦旦的诚王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替自己女儿庆幸,还是替这个学生捏把汗。
但一会儿的功夫,薛侯就想通了:专一深情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外在形象,嗯,他这样的,确实不怕鱼儿看不上他。
要是薛夫人在这儿,高低要夸诚王世子一句: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
“阿嗤!”薛沉鱼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玉竹吓一跳,连忙放下绣一半的帕子耸起来,“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吩咐人煮碗姜茶过来?”
说着,就要去关北向的窗户。
“没事,就是鼻子有些发痒。”薛沉鱼摸了摸鼻子,阻止玉竹关窗户的动作,往外面看了看,“你说,阿爹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安营扎寨了吧?”
玉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月光下的一片阴影。
“姑娘,这个时候,行军的队伍早就安营扎寨了。不过,以往侯爷出门带兵也不少,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他们是不是安营扎寨了?”
这话一出,薛沉鱼脸颊不禁烫了起来,“你说胡说八道什么呀,谁说我关心别人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玉竹一脸懵,她就说了一句,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呢?她也没说姑娘关心别人呀。
姑娘这分明是心虚。
“姑娘,你脸红了。”玉竹掩嘴偷笑。
“死丫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嘴撕了,快点下去吧你!”薛沉鱼又羞又恼。
玉竹麻利儿地出了门,关门的时候,又探进个脑袋来:“知道啦,我们姑娘没有关心世子~~~”尾音都拉得老长了。
薛沉鱼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躲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