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方布怎么判的？”
“还能怎么判？再砍一次脑袋呗。”
“哪天砍呐？我跟东家请半天假。今儿摘匾没看成，方布砍头一定不能错过！”
“……”
明珠唇角微弯，笑说道：“帝京百姓就是活泼。瞧瞧这爱凑热闹的劲头，真就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爱看杀头这种活泼劲儿，就别比了吧。
姑娘喜欢帝京，所以觉着帝京哪哪儿都好。莫管事胡乱点着头，连连称是。
“等裴晏养好好身子，约他去游湖怎么样？”明珠兴致勃勃，“叫上小张和小田。上回裴晏还说，想请几个跟我要好的同学一起玩。”
“这个……随您高兴嘛。”莫管事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辞，“裴世子且得养一阵。等他养好了，差不多该到八月节了。”
说起八月节，莫管事不由得皱起眉头，“姑娘，跟三皇子比试的事，您是怎么打算的？”
“比啊！”明珠眸中带笑，“不把他比趴下了，他老是不死心。索性比一次，叫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真真正正的帝京文曲星。”
闻听此言，莫管事苦着脸，“您又要扬名了？”
“是啊，虚名并非我所求。然则……虚名总来求我，我这人心软，不得不应。”明珠长叹一声，“这磨人的小妖精啊，真就是个妖精。”
莫管事耷拉着脑袋，“嗯”了声，“无所谓妖精不妖精了，既然真心求您，您收了就是了。”
明珠缓缓颔首，“莫管事言之有理。”
唉！他也不想言之有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三皇子摆明了想要踩在姑娘脑袋上露脸，以姑娘的性子，断不会任其搓圆捏扁。
行吧，要怪就怪三皇子不懂事。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惹姑娘生气。
“那一两银子的报名费，不用我出。”明珠朝莫管事狡黠的笑笑，“汪夫子去逗弄山长。山长给他一两银子，说是给我的报名费。还教汪夫子撒谎，让他跟我说，那是汪夫子给的。啧啧，这老头一点不老实。”
莫管事听了，心里愈发瞧不上黄山长和三皇子。
呵呵。非得没事找事，就别怪姑娘心狠。
有些人呐，不收拾不行。
“那……这就怨不得您了。”莫管事在心里为三皇子点上一根蜡烛，顺便撒了几捧纸钱。
明珠嘿嘿的笑。她正乐着呢，前方不远匆匆走来一个人。
莫管事也瞧见了，眉头微皱，小声嘀咕，“诶？那不是宁王府的嬷嬷吗？”
“就是她。”明珠不胜其烦，“蒋兮兮不是个安生的，成天东窜西窜。这回不知道又窜哪去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加快脚步，眼瞅着马上就要踏进月满楼，嬷嬷在背后喊住明珠，“朱小公子？”
明珠翻了个白眼，缓缓转回身，面若冰霜，循声望去，“你是……”
嬷嬷快步走到明珠近前，屈膝行礼，“婢上回受姑娘所托，有幸与朱小公子见过一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纵是明珠有心装不认识，也装不下去。明珠点点头，淡淡“嗯”了声，“想起来了。”
“敢问朱小公子可瞧见我们姑娘了？”嬷嬷鬓边头发有些散乱，显然已经在外面找了一会儿了。但由于不敢声张，更不敢打听，收效甚微。
“没有。”明珠缓缓摇头，“她今儿个也没来我们书院。要不你去问问文三公子，上回她和文三公子一起来的。”
找人都找不明白。宁王府的下人不咋行。
嬷嬷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又向明珠行了一礼，“若是朱小公子见到我们姑娘，还请您派人去宁王府知会一声。”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明珠点着头，应道：“一定。”
嬷嬷眼眶微红谢了又谢，这才去别处寻去了。
“真就不是个省心的。”莫管事摇着头道：“从打她到在帝京，就没闲着。太后命她留在府里抄经，她就是不听。看把下人急的。”
谁都不敌他们家姑娘懂事。莫管事暗暗摇头。
两人进到月满楼，茶博士点头哈腰迎上来，“哟，您来了？可是不巧，雅间都订出去了。您二位屈尊坐散座行吗？”
因为英国公夺爵一事，今天月满楼的生意格外红火，不光月满楼没雅间，赏心楼也是座无虚席。
百姓们大多是想听宣读圣旨和摘匾额。
“散座就散座。”明珠扫了眼大堂，只剩角落的位置空着，明珠抬起下颌指了指，“就那儿吧。”和莫管事两人落座。
龚祥生走上台，亮个相，敲响醒木，台下嘈杂的人声渐渐趋于安静。
“北邙无数荒丘……”他刚开口说了一句，二楼雅间传出一声尖利的喊叫声，紧跟着便是两个人争执的声音。
谁啊这是？龚先生刚刚开讲，就来搅局。太不懂事了！众人循声望向二楼，窗户敞开的雅间。
“吃个饭有什么可吵的？”
“像是小两口拌嘴……”
“可能点菜点的不合适。近来月满楼调菜价了。”
“对对，这不十二楼重开嘛。月满楼非但不降价，过油菜反倒涨价了。”
议论的热闹，楼上有人大声嚷嚷，“哎呀呀，邓侍郎的孙子和宁王的女儿衣衫不整，共处一室啦！”
这句话好似投入湖心的巨石，没人关心龚祥生说了什么，哄得一声炸开了锅，“邓侍郎的孙子？也是姓邓的吗？”
“宁王的女儿，是那个自荐枕席的佟侧妃生的？”
“啧啧啧，这家风……啧啧啧。”
“情难自已还是霸王硬上弓啊？怎么不说清楚？”
“赶紧报官呐！把那个登徒子抓起来！”
“诶？那不是卫尉司的裘掌班？”
有人冲出去拦住裘月季的去路，比比划划跟他说着什么。
明珠眸中满满的不耐烦，“怎么哪哪儿都有他？今天夫子不是去邓鸢时家里家访吗？他不在家乖乖等着，出来瞎逛什么？逛就逛吧，还跟蒋兮兮勾搭上了。真就不是个好的。”
莫管事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