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侯府的点心格外可口，茶也好，一入口就能品出是上等茶叶。
有点意犹未尽呢。但是不能再吃了。他不是来吃饭的。
姚广诚清清喉咙，沉声对裴玄子道：“明家的事，下官已经查明。当年，陈浦和赵大春受方定国指使，诬陷荣国公。”
闻言，裴玄子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他俩有点拿捏不准姚广诚的意思。
稍作思量，裴玄子决定有话直说。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用见外。
“此事理应寻个恰当的时机向陛下禀明。”
姚广诚略一颔首，“小明也是这么说的。但……何时才算恰当？不瞒您二位说，那俩人关在卫尉司大牢，我这心里特别不踏实。唯恐走漏半点风声。”
早知如此，就应该让小明带去栖霞寺挑豆子，磨豆腐。也能让小黑歇着。
要不他也在卫尉司弄个磨坊算了。
不用买驴，直接弄几个人犯，蒙着眼罩直接上磨。
裴玄子暗暗点头。懂了。老姚想早点了结此事。以免节外生枝。
偏头去看长公主。他就是个本本分分吃软饭的，大事做不了主，得看东家的意思。
“胡尚书上了折子乞骸骨。”长公主说道：“陛下正为这事儿头疼。邓先下了大狱，胡尚书要是再致仕。福田院不知得哪年哪月才能建成。”
言下之意，陛下正心烦。倘若重提旧案，怕是会惹得他不悦。
“那……就再等等。”姚广诚垂眸稍作思量，“邓先也是方定国安插在工部的人。他和老郑本就听命于方定国。因邓先生出异心，想要转投三皇子，老郑十分不满。
老郑唯恐小董替死这件事，会查到他身上。于是，铤而走险杀了小董老娘，嫁祸给邓先。但这其中又牵连福王府的古仲。所以，我认为，福王必定脱不了干系。”
“又是刘襄！”裴玄子闷声冷哼，“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的。还有他那个嫡傻子……”眉头微皱，“嫡傻子肯定不傻！”
裴玄子看向长公主，“先前阿晏为了试探嫡傻子，把他送到冯琪榻上。他居然半点破绽没露，这要是真的装傻，可也装的太像了。”闷声冷哼，“刘襄所图必定不小。”
他是吃皇家软饭的，当然希望今上长命百岁。
他好，他也好。
裴玄子唯恐姚广诚不够重视，“暗中盯着点刘襄和那个嫡傻子。稍有异动，抓他个人赃并获。”
“我已经在福王府安插了可靠的人手。”姚广诚不免有几分得意，“若是一切顺利，很快就能查清刘弼究竟是嫡子还是嫡傻子。”
裴玄子不禁暗暗点头。
老姚是个靠得住的。也难怪陛下信赖他。
……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明珠带着书童快步走出书院大门。
关于山长为何被抓，已经有人收到风声。
“杀人啦！杀人啦！”
“哎哟喂，黄山长这是个衣冠禽兽啊！”
“辱禽兽了。”
“……”
明珠上了车，莫管事低声说道：“黄二太太是黄山长弄死的。据说，黄是黄山长的亲生女儿。黄山长跟黄二太太……”
“这这那那了？”明珠闷声冷哼，“狗男女！”
莫管事呼吸一窒。
姑娘说的也对，他俩可不就是狗男女么。
“应该是卫尉司故意放出的消息。等到正式贴出榜文，不至于引起太大震动。”莫管事长叹一声，“谁能想到黄山长竟是这样的山长。”
“闹出此等丑闻，长公主姨姨也会跟着受连累。”明珠垂下眼帘，颇为担忧的说：“裴晏还没好利索呢，听说这事儿，心里肯定别扭。”
莫管事一喜，“要不您去安慰安慰裴世子？”
明珠摇了摇头，“不去了。办正事要紧。”轻轻舒口气，“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由着性子倒也没什么所谓。莫管事没有多说什么。正如姑娘所言，还有正事要办。
眼瞅着韩太太和姚大人这事儿有了些许进展。决不能节外生枝。
那个……他想吃喜酒，沾沾喜气呢。
车子到在卫尉司，不等明珠报上名号，小番子就在名册上刷刷点点写起来，“翠松书院朱明，找我们大人是吧？”
不等明珠答话，小番子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小的给您记上了。只能您一个人进去，闲杂人等在外面候着。”递给她一枚令牌，“这是临时出入卫尉司的牌子，有人问起，您只管亮出来。”
得嘞。他成闲杂人了。莫管事乖乖回车上。
明珠接过令牌，随小番子进到卫尉司，姚广诚正在跟林梅斟酌榜文上的用词。
“勾搭不能用。”林梅手捻胡须，“容易让人想到勾搭成奸，奸、奸淫掳掠……”抬眼去看姚广诚。
姚广诚吞了吞口水，“掠、掠、掠地攻城？”
“城、诚惶诚恐！”林梅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恐……”姚广诚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明珠，“你来接……”
明珠笑着接道：“孔武有力。”
话音落下，林梅哈哈大笑。
姚广诚暗暗松口气，幸亏小朱来得及时，要不然他怕是得跟老林成语接龙接一宿。
“你怎么来了？”姚广诚招呼明珠过来坐，又命小番子去拿肉脯，洗葡萄，顺便去门口看看烤串的大叔来没来。
明珠不禁皱起眉头，“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卫尉司门口卖烤串？这卖给谁去？”
哪有人敢在卫尉司门口撸串？一边撸串一边心里直打哆嗦，图什么呢？
“卖给我们呐。”姚广诚咧着嘴乐，“你等着吃就行了。味道不输十里香。”
林梅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姚广诚。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
老姚对小朱格外热络。猛地灵光一闪。哎呀！他不会是对小朱……动了那种心思吧？
不是！老姚一把岁数了，给小朱做祖父也是够格的。
怎么能这样？
林梅胸膛起伏，恨不能当场挠破姚广诚那张大黑脸。
明珠低低的声音入了他的耳。
“韩伯母想请您赏月。”明珠眼睛亮亮，面上带着喜色，“不知您有空闲否？”
啊？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韩氏不是不想搭理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