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越琢磨越觉得此事可行。在大朝会上提出来，大臣们纷纷拦阻。但却更加坚定陛下想要兴建瑶台的决心。”
懂了。陛下是个拧巴人。明珠缓缓颔首。越不让他干什么，他非得干成不可。
说白了就是贱嗖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就愿意没事找事。也可能是太闲了。就应该把他送去岭南采石。看他还有没有闲工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明珠没有将心中所想，宣诸于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吓坏了林叔儿。
“谁能想到，陛下接二连三否了那么多图样。”想到已然致仕的胡尚书，林梅不禁慨叹，“老胡没赶上好时候啊。”
但凡老邓早点冒头，早点把他逮起来，胡尚书是不是还能多干两年？
不过，胡尚书也的确是岁数大了。禁不住折腾。回家养老倒是挺好。
“万幸活神仙从天上请来了真瑶台……”林梅脸上浮露出虔敬的光芒，“救了陛下，也救了大晋。”
那玩意儿，是她攒的！
生生攒一宿！
明珠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林梅想起她是“活神仙东家”这码事。要是林叔儿当着姚叔儿的面给她磕一个……
啧啧，那场面得乱成什么样？
好在林梅脸上那层光很快褪去，“建不成瑶台，陛下又想建福田院。邓先就撺掇着胡尚书把望山楼那块地拿下来。”
“望山楼在宫外，砸不死……人的。”明珠有点搞不懂邓先的想法，“他图什么呢？”
“望山楼里龙蛇混杂。”姚广诚接过话茬，沉声道：“倘若官府赶他们走，他们气不过，很有可能发生民变。到时候，福王伺机而动。命好的话，也能捡个现成的便宜。”
“不止望山楼。还有栖霞寺。”林梅轻叹口气，“邓凌氏带着黄辛夷去栖霞寺门前哭哭啼啼。为的就是挑唆百姓冲入寺中，为死去的黄裴氏讨公道。”
“当其时，真就十分危险。”姚广诚看向明珠，“倘若事成，栖霞寺麻烦就大了。”
不光栖霞寺有大麻烦，她也得弄得满身骚。
明珠不禁后怕。她那天要是没去栖霞寺门前瞎搅和，黄辛夷应该不会铁了心以死明志，邓鸢时也就不会出手搭救。
结果骚气转到邓鸢时身上了。
万幸，万幸！
明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姚叔儿林叔儿，您二位是这个！”
林梅捻起胡须，“你啊，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这些事全是老邓刚刚才供出来的。”姚广诚闷声冷哼，“卫尉司手段了得，他扛到现在才招，也算是条汉子。”
明珠浓密的长睫眨巴眨巴，“姚叔儿，您好生护着点老邓。他知道那么多内情，老福会不会杀他灭口？”
姚广诚轻蔑的撇撇嘴，“前些日子，我趁着帮京兆府揪出内奸，顺便把卫尉司从上到下理了理。现在的卫尉司，好似铁桶一般。他敢派人来，看我不剁……”目光瞟向林梅，“诶？请君入瓮如何？”
他说什么来着。姚黑蛋鬼主意就是多。林梅略一颔首，“可行。”想了想又道：“你跟陛下通通气儿，让陛下也跟着高兴高兴。”
姚广诚想了想，道：“要不，你去跟陛下说吧。你会说，我这人嘴笨。”
老姚哪里是嘴笨。他这是把露脸的差事让给他了。
林梅暗暗点头，正经不错的人。以前没怎么相处，了解的不多。这些日子跟老姚走动勤了，慢慢就品出老姚的好儿了。
“你放心，我在陛下跟前多说说你的功劳。”林梅眉梢动了动，“该是你的，一点不带少的。”
老林蛮懂事。陛下偏疼他，爱听他说话。有他帮忙说好话，陛下也能往心里去。
姚广诚笑容灿烂，“您受累。等忙过这阵儿，我请您去香水行泡香汤。”
林梅点头应下。
……
车子缓缓驶离卫尉司，明珠背靠大引枕，低声自语，“没想到，从老邓那一把老骨头里边，榨出满坑满谷的好油出来。”
莫管事莫名觉得骨节酸疼，揉揉腕子，“姑娘，栖霞寺有惊无险。嫩豆腐是不是继续做？”
“做！”明珠斩钉截铁道：“干嘛不做？让那些存心看笑话的歪货瞅瞅，咱栖霞寺的嫩豆腐有多硬挺。”
莫管事陪着笑脸，“对对，姑娘说的太对了。”
“诶？老高不在，磨坊人手不大够吧？”明珠颇为苦恼的揉揉太阳穴，“实在不行，让小黑顶上？”想了想，皱起眉头一声轻叹，“有点舍不得小黑。它还是头小驴子呢。”
姑娘可会心疼人……驴了。
“要不少做点。”莫管事笑眯眯的说：“物以稀为贵嘛。”
“成，听你的。”明珠从暗格里取出一包董糖，自己拿了一块，剩下的都给莫管事，“咱那个小馆子，先不慌着开张。我想请裴晏吃顿好的，顺便赏个好月。横竖不差这几天。”
姑娘这块顽石终于开窍了呢。莫管事心里的小人儿高兴的直拍巴掌。
“您想请裴世子吃什么？小的帮您准备。”莫管事摩拳擦掌，“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山里时常出没的，小的都能给您弄来。”
明珠已经歇了猎野味的心思，“清淡点就行。裴晏从小长在锦绣堆儿里，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不用特意来我的小馆子吃。”
既然姑娘主意已定，他也不必多说什么。
莫管事点头称是。
明珠整个人陷进大引枕里，长叹一声，“不知怎么回事，我跟裴晏格外投缘。他那人外表看似不大精明，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话。”想了想，又道：“上回他被方布绑了去，把我吓的不轻。他要是死了，我会难受很久呢。”说罢，吃着董糖，又是一声长叹。
莫管事吞了吞口水，犹犹豫豫的说道：“姑娘，您对裴世子，并非是好友这么简单吧？”
“不是好友还能是兄妹？”明珠抿唇想了想，“不能。我家真的就剩我一个了。裴晏不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