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猜一下嘛，反正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
寒岩沉默了一会，她似乎真的在认真猜。
“…你确实是过来诉苦的？”
“嗯…对了一半。”
“……？”
枫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了，他就这么看着寒岩。
“你看，我都特意来找你了，只是诉苦的话不就太浪费了吗？”
“有吗？你之前不是总是这样？”
“找你怎么能说是浪费呢，而且我除了诉苦之外也确实有别的事找你。”
“……？组织里出事了？”
“那怎么可能，你离开的时候我可以有在认真工作的。”
“…你不会也想知道我这五年里干了什么吧。”
“…？也？”
枫转头看了一眼羽筱，在寒岩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带有警告意味，犹如死水般的眼神死死地看着羽筱。
“……”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羽筱跟我原来这么有默契，连好奇的事都一样。”
枫又看向了寒岩，眼睛里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意。
“……”
寒岩大概知道他们之间在干嘛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她只是不习惯说出来，既然他们选择了骗她，那她也配合一下他们好了。
反正这对她来说只是个玩笑。
“羽筱在这五年里就跟你学了怎么八卦吗？”
“这怎么能说是八卦…而且我也确实没什么能教他的啊，毕竟我又不像你们要干那些。”
“也是，你只需要在房间里处理委托文件就行了。”
寒岩看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的演员表，示意羽筱可以换一个节目了。
“你看，我们难得有休息的机会，互相聊聊这五年发生的事不是挺好的吗？”
枫还在坚持着，他想通过寒岩的描述推算出她在这五年里的经历。
寒岩也知道他在坚持着什么，但不是很清楚他们具体要用这些来干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背叛，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背叛者”。
她想了想，决定顺着他们来。毕竟她也不知道枫他们想知道些什么。
“…好吧，你们问，我看着答。”
“就不能都说吗？”
“私事。”
“欸…也行吧，本来还想着套些你的黑历史呢。”
这句当然是假话了，不过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枫确实不会放过。
“那你之后还有出去工作吗？”
“有，不工作的话会饿死的。”
“可是你不是死不了吗？而且我记得你在加入组织之前就有用不完的钱了啊。”
“钱再多也是会用完的，至少在用完之前找个工作。至于会不会饿死…当然是不会了，但我毕竟不是在组织了，总要演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寒岩把自己手里的卡牌抛起又接住，好在这五年里她也算是半个独居，生活上不用刻意去模仿人类。
“这样啊…不考虑回组织吗？”
“考虑过，但是不行。至少今年之前不稳定因素还是太多了。”
“不稳定因素…？”
“这个我拒绝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好吧，既然你说今年之前…那你现在也没考虑过回来吗？”
“暂时还没有，组织里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事。”
“是没有，可是……”
“而且我们之间有通讯方式，你也没有来找过我。”
“……”
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寒岩。
“…那你自己呢？”
“什么？”
“你想回来吗？不去考虑别的那些？”
“……我不知道。”
寒岩就像是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械，她只会去考虑别人需要什么，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而不会去思考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的想法仿佛被她排到了最后面。
每一次，别人询问她自己的想法时，她总是不知道，她总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总是不去考虑自己的想法。
如果一个问题的最优解就是让她消失，那她也毫不犹豫。因为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重要。
“……”
“……”
羽筱刚刚就在一边听着，他也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他一直以来疑惑着的，“寒岩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也许就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寒岩认为只有让她自己远离他们才能解决的问题。
谁都没有说话，羽筱试着去观察枫的表情，他的眼睛不再是一潭死水。至少在寒岩看不见的地方，那片死水已经变成由一层又一层不舍所堆积起来的清澈的水面，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情绪。
可惜，一边是昔日里唯一可以真心相待、可以安心依赖的更胜亲人的寒岩，一边是听命于他、必要时可以随时被他利用的其他部下。
在枫的眼里，终究是安分点的更好。
虽然寒岩比他们更忠于枫，比他们更好利用，比他们更老实更厉害，但她离开过。而且，越厉害也代表越难控制，谁知道寒岩心里藏了些什么？谁能保证她还会像五年前那样听命于枫？没人可以。
即便忽略那簇黑色的挑染…不，这个绝对不能忽略。如果是一般人偶然把头发染成那样倒是没事，但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杀手，寒岩不可能不知道这簇黑色挑染背后的意思。
其实枫也没打算靠着他自己的那些什么方案能杀死寒岩，毕竟谁都知道她死不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对寒岩就是一个小玩笑而已。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杀了寒岩的打算。就当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好了，枫…他不是那种擅长两边好的家伙。
“枫…”
“……”
“枫。”
“…！啊，怎么了？”
枫猛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寒岩。
“叫你很多次了，是在想什么东西吗？”
“……”
“枫，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没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寒岩俯下身子，轻轻捏住枫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是很严重的问题吗？”
“…嗯，非常严重。”
“可以和我说说吗？没准我可以帮上些什么。”
“……”
毫无疑问的，不能说。
“不能说也没事，累的话就在这里多留几天吧。”
“……好。”
枫想拒绝的，可他又是那么地希望和寒岩相处的时间可以再久一点。
“啊……”
寒岩轻轻地抱住了枫，安抚着他。
“没事，我在这里。你想放松的时候都可以找我，想诉苦的时候，只是想要一个人抱一下自己的时候，都可以找我。我在。”
“……”
就像之前每一次，枫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寒岩都会毫不犹豫地抱着他，听着他向自己倾诉。
“嗯……”
可是…之后你就不在了啊……
枫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把头埋在寒岩的颈窝。
“……”
羽筱在一旁看着他们，他不知道枫的计划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枫现在是因为计划演的还是真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枫似乎是终于缓过来了，头抬了起来，但他的手依然圈在寒岩的脖子那。
“缓过来了吗？”
“嗯，不然你就白让我占你便宜了。”
“…？看来是缓过来了，那一起看恐怖电影吧。”
“…啊？”
枫刚把自己的手拿开，转头就被电视里的鬼突脸了。
“——啊啊啊！怎么还是3d的啊？！”
手刚拿开就又环住了寒岩的脖子，枫又一次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寒岩的颈窝处。
“…？你不是不怕这些了吗？”
“我没说过！只有这个不行！”
“可是羽筱说……”
“在他们面前当然要装不怕了…”
寒岩甚至能感觉到枫整个人在发抖，看来是真没装。
“噗…”
“你还笑！你明明知道我怕这些的！”
“我以为你至少进步了嘛…谁知道你还是这样。”
“……现在关掉了吗？”
“关掉了关掉了，我还以为你终于不怕这些了。”
确实是关掉了，不过换了一部，甚至正好在开头位置就有一个高能，而且枫还正好看见了。
“——寒岩！！”
“谁知道你运气这么好啊…噗…”
“别笑了！把它关掉啊！”
难得枫有害怕的东西，而且寒岩一开始确实也没想吓他的，她是真以为枫不怕了才开的。至于第二部……纯属是为了报复。
“好了，这次是真的关掉了。”
“……真的？”
“真的，声音都没了，你自己听。”
“……”
枫犹如发泄般对着寒岩胸口就是一拳，当然了，对寒岩来说不痛不痒。
羽筱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敢说，生怕把枫给惹着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恐怖电影之旅”，会让今晚变得如此的“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