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奶嬷嬷瞬间便软了下来,看着面前这张纸,犹如看见了要人命的洪水猛兽。
崔氏也吓的后退了一步,抬起了头,便对上了李舜恐怖的眼神。
崔氏抖着唇,便明白了。
她做的那些事,李舜都知道了。
“郡……郡王爷。”崔氏想开口,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郡王爷。”
此刻,另一道声音却高声打断了崔氏的话,是崔氏的奶嬷嬷。
崔氏的奶嬷嬷扬头道:“是……是老奴下药害了姜侧妃,不过一个庶女,竟敢在郡王妃前头怀上身孕,妄图先生出庶子,冒犯嫡子,简直罪该万死。
郡王妃纯善,不知此事,老奴又恰巧见到岁姨娘的丫鬟花果去百草堂鬼鬼祟祟,这狐媚子整日勾搭郡王爷,让郡王爷冷落郡王妃,也该死。
只是老奴这番算计,只恨一没除了姜侧妃腹中那个庶子,二没除了岁姨娘这个狐媚子,郡王妃,你也不必为老奴求情,老奴不后悔。”
李舜本就是压着怒气,结果竟听到一老仆如此悖逆之言,再忍不住,直接冲过去,一脚就踹着了崔氏奶嬷嬷的心口。
李舜常年练武,脚力惊人,又是盛怒之下,压根没收力,这一脚下去,崔氏的奶嬷嬷当即往后拖出了一段距离,撞到门槛上,呕出一口血来,昏死了过去。
“奶娘。”崔氏惊呼一声,冲过去抱住了奶嬷嬷的身体。
李舜怒喝道:“来人,将这老婆子拖出去,乱棍打死,曝尸荒野不许收尸。”
东来应了一声,立即便有奴仆进来拖人。
崔氏忙拦在奶嬷嬷身前:“住手。”
奴仆一时不敢去拉扯崔氏。
李舜却冷声吩咐:“拉走。”
有了这声命令,就先有两个婆子拉开崔氏,再有人去拉崔氏的奶嬷嬷。
崔氏见此,跪下哭求道:“郡王爷,奶娘虽然有错,可到底姜侧妃腹中孩子尚在,岁姨娘也无事,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奶娘一命,只将她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便是。”
“崔氏,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李舜却根本不为所动。
奶嬷嬷也还是被拉走了。
事情突然生变,本是来拿谢岁岁问罪,结果李舜过来,不过片刻,只拿出了一张药方,便让崔氏的嬷嬷自爆罪行。
原来,竟是郡王妃崔氏的奶嬷嬷……不,是崔氏害的陆侧妃和姜侧妃。
虽然崔氏的奶嬷嬷主动认了罪,但谁都明白,到底是谁做的。
本是被叫来看热闹的四个妾室,当即吓得跟鹌鹑一样,贴在门边上动也不敢动。
李舜又怒道:“崔氏治下不严,纵容恶仆行凶,禁足一月以儆效尤,将崔氏送回主院。”
谢岁岁听到这话,立即仰起头看向李舜,心中很是不满,这是不打算追究了吗?
可看着李舜现在盛怒,也不敢开口多言。
只能看着丫鬟婆子将崔氏从地上扶起来,带着离开。
崔氏被送走了,李舜看见其他妾室,冷笑:“怎么,还留下准备看热闹。”
清姨娘刚刚蹦跶的最欢,这会儿也最害怕,赶忙道:“妾身……妾身告退。”
其他三个自也不敢多留,都跟着行礼后,灰溜溜的退下了。
刚刚谢岁岁这屋子,人都站满了,根本挤不下,现在倒是瞬间清空了个干净。
李舜这才看向谢岁岁,走过来,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谢岁岁本就身体不舒服,这般惊惧之下,根本都站不起来了。
李舜见此,只好将人抱了起来。
转身放在了榻上,谢岁岁视线扫过满屋子的狼藉,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好了,已经没事了。”李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
谢岁岁就跟那不能哄的孩子一样,李舜不开口还不敢大哭,这一开口安慰,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伸出手抱住李舜的腰身,后怕哭诉:“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今天真的要死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
“慌什么,你没做错事,本郡王便不会让你有事。”
李舜知道,谢岁岁今日的确是受了大委屈,被崔氏拉了来当替罪羊。
但他掌管后院严苛,不说他就在府中,便是不在,刘管家也会见机行事,不会让谢岁岁真的出事。
可谢岁岁不知道啊!
她哭的伤心,哭的难过,全是哭自己。
哭她损失的财物,也哭自己为妾的命运,谢岁岁早知当妾身不由己,只是前面几个月,虽有些小打小闹,可到底没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
这次……她是真的差点死了。
现在李舜在这,才算是安心了许多。
李舜抱着她安慰,本就一夜未睡,还没从陆侧妃出事中缓过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眉目间也是隐隐有些烦躁。
谢岁岁本自顾哭的伤心,无意一抬头见李舜表情不好,怕哭多了让李舜不悦,还是慢慢忍住了心中的难受。
渐渐从大哭变成呜咽,而后变成了小声抽泣。
“好了好了,别哭了。”李舜也是松了一口气。
往日知道谢岁岁爱闹,没想到如此能哭,哭的他心烦意乱。
谢岁岁拿了帕子擦眼泪,扭过头去:“妾身让郡王爷看笑话了。”
谢岁岁生的好看,哭起来也不难看,若是换个时候,李舜说不定还有心情逗弄两下。
但今日实在没有心情。
“你怎的如此能哭。”李舜说了一句,又将手覆在谢岁岁额上:“还好,不发热了。”
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转头朝着外面吩咐:“东来,去将府医请来。”
东来答应一声,又吩咐人去请。
等府医来之前,李舜便坐在了谢岁岁身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谢岁岁见此,想说崔氏冤枉她又害了姜侧妃的事,想上点眼药,但又没说出口。
她心下明白,自己不该说。
“想说什么?”李舜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视线睨了过来。
谢岁岁摇摇头,收回视线,一脸委屈。
李舜见此,哪有不明白的,他对崔氏本就不算满意,但这婚事是太子妃帮他定下的,世家嫡女虽不是主家,但既然成婚了,自然相敬如宾,给与正妻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