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琢眼眸微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欧阳铭……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白玉京四大家之一的欧阳家嫡长子,日后荣登祈天榜第五,天赋卓绝,跟沈玉修还是挚友,眼力极佳。
察觉到有人注视,欧阳铭回首望去,脑中思索了一番,没有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错觉吗?
“张角,你来跟这位道友比试一番。”他看向人堆中的一个刀疤脸修士,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身后背着一把大刀,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
张角大跨步上前,其他修士眼神狂热起来,这位可是佣兵会的一把手,一手狂刀在天韵城闯出了一片天,不少人都热衷于与他组队外出寻找机缘。
“张角,张角,哇啊啊啊啊!!!”
“记得手下留情,那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
“我知道。”张角轻蔑一笑,拖着狂刀在地上摩擦出一大片的火花,而后猛然抬起,抗在肩上,狂刀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佣兵会的险恶罢了。”
周围的修士立马让出一片空地,不少外围的修士都围了上来,观看这场激烈的战斗。
“张角跟不少人打过,从来没有输,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都赢了二十多局了,可以说是打遍佣兵会无敌手。”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虞昭双手抱拳,抬眸认真道:“可否给在下一件趁手的兵器?”
她的惊鸿太扎眼了,这里人多眼杂,引起骚动,这里就是她死亡的坟墓。
但其他人可不知道她的顾虑,放肆的狂笑着,连欧阳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还是打了个手势,让旁边的修士抬出了一个兵器架。
“上面都是死后的散修留下的,要是你能拿起来,那便拿走就是。”
有些是常规的冷兵器,有些是一些招魂幡,法镜,长剑,大部分都有些损坏,带着斑驳的血迹,甚至有一把长剑上面还有一只烧焦的手臂,看得人头皮发麻。
虞昭上前拿起一把长刀来,眼眸微闪,这个才用的惯。
附近的修士炸开了锅,来了兴趣,“都是刀修?”
“个子矮了点,那长刀有些不趁手呢。”
虞昭和张角隔了一段距离,但见她挥刀的模样十分顺畅,气势在握刀的那一瞬间噌的变化,他眼底带了几分认真。
作为常年在外混迹的散修,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尤其是对于跟他一样的刀修。
少女身上的黑色斗篷翻飞,看不见容颜,只能看见那一双瞳色浅淡的眸子,一时间杀意乍现。
张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奇怪,明明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下,但那强大的气势远在他之上。
是那种不知道杀了多少生灵,从泥潭里摸爬滚打磨炼后才有的眼神。
久违的压迫感,周遭灵光乍现,张角立马闪身上前,狂刀挥舞而出,上面的铁环敲击在一起,咔咔作响。
狂刀是由三十一块灵兽骨炼制而成,坚硬异常,器修炼制的时候还将其死后的冤魂融入了进去,因此每次挥刀,对手都能听到骇人的哀嚎声。
狂狮百啸!
一只金色的狮子虚影显现在半空中,将周围的修士逼退了小半步,虞昭淡定自若的格挡住,手中的长刀立马做出反击。
张角后撤步躲过致命一击。
霎时间,两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小看了那矮子,没想到还真有几分实力。”
“早知道就开个赌注,有点吃亏啊。”
周围的修士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观看战斗,一边豪爽议论起来。
两色灵光混合在一起,愈演愈烈,欧阳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沈玉琢的身旁,漆黑的眼眸看向他,斗篷也只能防防其他人,粉色的衣衫和发髻一览无遗。
不过那面具倒是有些怪异。
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个姑娘,长相不凡,气质出众,怪不得带了好侍从,忠心耿耿。
“姑娘,就不担心你家侍从失手,被张角当场打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擂台赛上没把握好力道,不小心打死,出了人命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沈玉琢眉眼一沉,很是不爽那个“姑娘”的称呼,不过后面那个侍从两字却让他倍感舒适。
“她命硬,不会死的。”
听着雌雄莫辨的声音,欧阳铭有种怪异的感觉,他摊开折扇一笑,“姑娘就带了一个侍从出来?”
沈玉琢淡然一笑,却有种莫名的敌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怎么?公子要给我当护花使者?”
被人当成搭讪的浪荡子了,欧阳铭一噎,这姑娘的嘴很毒啊,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对决。
两人看似平局,实际上却是一边倒的趋势,沈玉琢找了个空位坐着,慢悠悠喝着茶水,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虞昭战斗的身影。
他不想承认,但少女确实是有几分实力。
再耗下去,她的灵力遭不住,筑基期和金丹期的灵力储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虞昭单手掐诀,带着荆棘的藤蔓破开泥土,猛然钻出,爬上黑靴,当场将张角束缚在原地。
越挣扎越紧,他眉头紧锁,挥刀斩开藤蔓,碎裂的藤蔓在顷刻间化作飞灰。
在他寻找虞昭身影的时候,冰冷的刀刃已经悬在了大动脉上,浑身因为战斗而沸腾的血液几乎凝固。
“胜负已分。”虞昭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点到为止即可,这是考核,不是斗兽场,她收回刀后退半步,胸腔剧烈起伏,“承让。”
对于强者,张角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态度,不仅恭敬行礼,眼底还带了敬畏,由心夸赞道:“道友好身手。”
斗篷下的瘦小之人却带着强大的力量,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此刻发生的一切,从来没有输过的张角,今日居然败给了一个无名小子。
“不会吧,张角真输了?”
“这还有假,你眼睛是摆设?天韵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最近来了不少厉害的修士。”
“好像就是冲龙王谷去的。”
最近天韵城不大太平,不少外地的修士都纷纷到访,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自己带了人来的,挤满了客栈。
也就欧阳铭特立独行来佣兵会招人。
不是他没有带人来,相反,他带了二十个金丹期修士来,但在半路上,带的人被截杀了,徒留他一人。
这是其他人对欧阳家的警告,让他们不要插手龙王谷的机缘。
欧阳铭轻叹一口气,颇为无奈。
不少修士都觊觎他们家族。
因为他们一族有特有的观气之术,“一步三算”,面对各种劫难都可以找到破局之法,当然,不能说十成的正确率,保底的六成还是有的。
而欧阳铭有七成。
靠着这门秘法,他们结交了不少大能修士,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给予了修炼资源,使其更加的强大,也让欧阳家一跃成为白玉京炙手可热的大家族。
欧阳铭摇着折扇走向喝茶的沈玉琢,欲结交一番,大气运者,值得他花心思,见他靠近,虞昭上前拦住,目光警惕,“道友想干嘛?”
不会是看上沈玉琢了吧?
之前那个姑娘看起来倒是不错,挺好相处的,但眼前这个……心机颇深,她恐怕拿捏不住。
欧阳铭脸色一僵,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他的脸不够俊吗?
少年纳闷,“不是,主子说话,你这小小的侍从来捣什么乱?”
虞昭挑了挑眉,否认,“我不是侍从。”
居然不是,欧阳铭更好奇了,那刚才人家也没否认呢,“那她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她?”
朋友?他恐怕还算不上,虞昭思考了片刻,犹豫道:“他是重要的人。”
捞好处的人,能不重要吗?
话音刚落。
噗!
沈玉琢瞳孔地震,入口的一口茶水悉数喷了出来,低头咳嗽着,重要的人?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会让人误会的关系?
这么一番说辞,欧阳铭猜测两人是青梅竹马,少年修仙后,毅然决然将还是凡人的少女带上修仙路,还真是感人呢。
欧阳铭拍了拍虞昭的肩膀,晦涩道:“哥懂你。”
哈?
虞昭脑子冒出一大堆的问号,懂什么啊!说清楚啊喂。
有了入队资格,两人便去窗口领到了临时玉牌,方便天韵城出行,这也是虞昭要来佣兵会的一个理由,他们会无条件支持没有门派的散修。
反正也不打算在天韵城常住,去了龙王谷之后就得找个宗门待着了。
“常青,筑基期修士,刀修。”虞昭的声音从黑色的斗篷里传出,为首的青年只能看见半个脑袋。
刚才的战斗他也看了,眼前的少年表现相当出色,他露出的手掌带着茧,手背布满了疤痕,但看骨龄来说,眼前之人也就十三岁的年纪。
青年操控灵力书写着,恭敬将临时玉牌递给她,而后看向一旁的少年,他们是一起的。
沈玉琢没有说话,他正在思考自己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虞昭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因为万魔窟里都是叫铁柱,二妞,狗剩什么的。
“他叫沈……”虞昭眼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女腰间的玉牌,上面有个娇字。
“他叫沈娇娇。”
端详着手里的临时玉牌,沈娇娇,凡人,沈玉琢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
取这么个名字!
虞昭充耳不闻,耸了耸肩散漫道:“我觉得和你挺相称的。”
娇气和他挺挂钩的。
虞昭将手架在他的脖子上,将人拉着往外走,去下一个地方,找点护身的法器,龙王谷的气候变化多端,得准备好抵抗严寒的冬装。
不然他俩得被冻成冰疙瘩。
“对了,刚才我帮你出战,出场费结一下。”
“多少?”沈玉琢捏了捏眉心,这个财迷心窍。
虞昭唔了一声,拍手道:“简简单单整个十万吧!”
简简单单?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沈玉琢的心拔凉拔凉的,还没等再次踏上修仙路,就先欠了一屁股债。
臭司命,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吃的!是不是乱改写他命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