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茨不知道异世界的燃料有多少种,但在星夜王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名字。
燃烧散发毒性的液火油是应用最广的取暖燃料,实际上也不能叫有毒性,而是液火油的燃烧很难燃烧充分,会随着燃烧挥散在火中。
可以理解成烧塑料?
海因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作为王国最为尊贵的白色茉莉花家族自从“奢侈的外国人”修建星夜宫后,便回归朴素无华地北地传统,杜绝一切不必要的浪费。当然,比起那些平民,还是过于奢侈。
如果是宫殿里使用燃料自然是珍贵的木料,基本都是热谷那边拉过来的。从地下世界出口的煤炭,或者火油(一字之差,却是两种东西,平民百姓取暖使用液火油,煮饭生活边使用火油),甚至各种动物脂肪制成的油料。
只能说比起奢华无度的第四任国王好太多,他奢侈到用永世油作为常用燃料,这实际上应该是军队的战备物资。
外出要考虑的是抵抗低温,一般情况,星夜的气温都在零下十度到零下二十度。液火油低温易点燃和耐烧的特点成为出门在外,除去永世油最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迪卡.安索,海因茨一行人应该在城里的旧宫殿——老星夜宫吃午饭,而不是在冰天雪地里啃肉干。
回归正题。
在两人围在篝火前焦急等待增援时,另一边的争执已经到达顶峰。
经受刻恩托克不停的咒骂后,迪卡还是没什么反应。
刻恩托克怒声大问:“迪卡,说话啊!你个懦夫,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你还敢说你忠于入伍前的誓言吗!”
紫黑色眼眸里尽是哀伤,低声开口,声音虽微小却坚定:“我承认对你,刻恩托克,我的故友,曾经的生死兄弟。我没能尽到我的誓言与责任,但我不觉得我是错的。”迪卡抬起头来如刻恩托克所言,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受宫刑后,不肯剃掉甚至修剪的胡须。
“听着,我对你有愧疚、有亏欠、有同情、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但让我再选一次,我仍旧会阉了你。”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这话也彻底激怒了刻恩托克,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要与迪卡一决生死。
原来在他身后的叶捷达迅速地抱住他。
带着警告在他耳旁耳语:“听着,我们现在打不过。”
刻恩托克脸色不变,恶狠狠地回应旁边的叶捷达:“那我们来这里干啥,旅游吗?看雪景冬天在北针叶林看不好,要来这里受罪!”
声音之大,连坐在篝火旁的王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冷哼一声,带着不满的刻恩托克还是收起手中长剑,转头不再搭理叶捷达。
南卡罗拉叹气地摇摇头,刻恩托克的血性一同被宫刑剥夺了,以前叶捷达可不能就这样拦住他,过去那个“安索骑兵团先锋”一去不复返。
海因茨在篝火旁,静静思考眼前局势。
三方人马都在等待,自己一行人不敢改变局势,竭力维持现状,虚张声势也好,佯装愤怒也罢,甚至高迪奥故意激怒刻恩托克,让其首领投鼠忌器,目的始终是希望局面不要起变化。直到救援赶来,才有足够的底气,带着自己就走,到时候要打生打死随那些卡尔玛联盟人的意。
卡尔玛联盟骑士在等能对付迪卡的手段过来,他们一行的目标一开始应该就不是解决迪卡,而是追踪、探查、以及死死拖住迪卡位置,真正能对付迪卡的人估计还在路上。
不然,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都说了是来杀他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喝西北风好玩啊,就因为怕动手带起的余波伤到他国王子?显然维持现有局势对他们也有利。
唯有迪卡想不明白,他是唯一的变数,不知道目标,说是逃命……虽然确实在被追杀,可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或物,要么跑,要么动手,怎样都好,反正比现在干坐着等局势愈发不利强。
可是,他毫无反应。
“迪卡陛下,请问你是否承认你的罪行。”
骑士中又一人出声,听声音是位苍苍老者,沙哑干涩。
“德克士伯爵,我不明白,我有何罪。”迪卡苦涩的摇摇头,“竟让你也背叛了我,我最信任的封臣。”
面对前封君的疑惑,沙哑干涩的声音平静自然地回答他,就好像以前回应他的问询,“那请问曾敬爱的陛下,您是否在与银月共和国的战争,命令军队绕开银光城,致使我们损失大量利益。”
迪卡心中惆怅,叹了一口气:“银光城军事价值不大,以艺术与矿产闻名,除去本身价值,并没有任何战略意义。”
回想起当时做出决定,正是这位服务祖父到自己的老封臣,情绪激动地拍着桌子支持自己的决定,率先把自己手中的军队听话地调离银光城,并带走了大半攻城器械,致使缺少攻城器械的大军,不得不跟着听从迪卡的命令。
一念至此,迪卡不禁更惆怅几分,目光复杂地望着杉叶城城主——奥巴赫.德克士。
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微微颤抖。
可惜,老伯爵戴着面甲看不到模样与表情,更不知道面对前封君,他是不是真的如声音那样平静。
“但能让我们吃饱,那些艺术品可以找西法索兰人换成金钱。”
“哼!闻名的矿产,可不是你口中没有战略意义的东西,而是金矿——黄金矿,城里的黄金足够安抚我们手下的士兵。”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保住历史悠久,曾为星辰三城之一的银星城中那些古建筑。”
“在高鹰读书,读到脑子坏了。”
……
众多骑士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安静,七嘴八舌地指责起他们的国王,过去的统帅,曾经的“卡尔玛联盟之狮”,那个战争胜利后被他们抱起扔到空中庆祝,在他们欢呼声中无条件信任他能接住自己的战友同袍。
迪卡只是沉默,没有辩解、反驳、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