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玉脚步匆匆地进了主院的正厅,一副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的样子,甚至还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元姝,怎么了?”
温元姝亲手给他倒了盏茶:“只是想着,这姨娘们进侯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一直也没个动静,便想来问问侯爷,要不要再纳几个进门?”
闻言,裴则玉也觉得奇怪。
自己这每天都没闲着,怎么除了婉姨娘以外,就再没有收获了呢。
见裴则玉陷入沉思,温元姝便道:“或者……叫人去请个杏林堂的大夫过来,给侯爷调调身子?”
“不必!”裴则玉下意识地拒绝,连声音也拔高了一截。
温元姝眼睫轻颤:“侯爷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侯爷的身子有什么不妥,只是想着叫大夫过来调养调养,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本来裴则玉还觉得丢脸,但是经温元姝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了。
想了想,裴则玉还是道:“还是不必了。”
这件事就算要做,也得他偷偷去做,叫温元姝出面算什么。
到时候温元姝大张旗鼓地去请大夫,那他的名声不是就全毁了?
见状,温元姝也不坚持:“是,都听侯爷的。”
顿了顿,温元姝又道:“那姨娘的事呢?”
“姨娘的事也先不用着急。”裴则玉道。
温元姝见状,也只好点头:“好吧。”
见温元姝似乎没事了,裴则玉便道:“那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温元姝微微一怔:“都这时辰了,侯爷不吃个饭再走吗?”
裴则玉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向外头的天色,这才发现日头已经快要走到正中,确实是要吃饭的时候。
“侯爷上次不是说想郑妈妈的手艺了吗,今中午的饭便是出自郑妈妈的手,侯爷留下吃吧。”
这下,裴则玉根本不能拒绝,只好耐着性子坐下。
然而这顿饭却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上齐,温元姝吃着也磨磨蹭蹭的,裴则玉真是把毕生的耐心都用完了,才陪着她吃完了午饭,然后急匆匆地回了书房。
他离开以后,温元姝也松了口气:“这真是我吃过最煎熬的一顿饭了。”
春花笑着上前伺候她漱口:“可不是吗,一口菜要嚼五六次,奴婢看着都着急呢!”
温元姝叹了口气:“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会儿,一会儿裴至诚要是回来,可别再让他来给我请安。”
自打裴至诚换了芯子以后,他上学来一次,放学来一次,晚上吃饭又来一次,让温元姝好像隐隐回到了前世,就连脖子都在隐隐作痛。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春花笑着应了声“是”。
——
夜已至深,万籁俱寂,主院迎来了一个身披黑衣,神秘兮兮的客人。
春花亲自守在门口,见人过来,连忙带着人进了正厅。
这一路过来,百潼紧张得不行,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口气还没歇下,看见正厅里那气势非凡的男子,这口气又抽回去了。
“夫人,这位是……”
“是个朋友。”温元姝如此道。
陆乘渊重重冷哼一声。
好一个朋友!
温元姝示意百潼坐下,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看着百潼喝了两口茶,温元姝才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百潼连连点头。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隐隐发紧:“有!夫人,真的有密信!信上说侯爷有件事办的不错,叫侯爷先稳着您,过段时间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暗格里只有一封密信,百潼没敢拿走,看了之后就照原样放回去了。
陆乘渊看了温元姝一眼,目光又落到百潼身上:“信上可有印记?”
百潼摇了摇头:“没见。”
温元姝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对方比她想的更谨慎。
“侯爷既然把信留下来,肯定有他的打算,咱们不用急。”温元姝道。
虽然留下密信是致命的把柄,但前世裴则玉也留下了密信,最后不还是好好的吗。
可见,裴则玉自有脱身的办法。
不过,眼下这封密信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看来此事是急不得了。
陆乘渊眉梢微动:“嗯,你倒是长了点脑子。”
温元姝瞥了他一眼:“消息都跟你说了,你还不走?”
陆乘渊“嘁”了一声。
又用完就扔。
他没急着走,只看了百潼一眼,眸中无端显出几分寒气:“这人,信得过吗?”
百潼的心登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只要温元姝摇摇头,陆乘渊就要让她身首异处。
“自然信得过。”
陆乘渊的目光随之从她身上移开。
百潼这才松了口气。
陆乘渊伸手入怀,取出个精致的锦盒,将其随意地放在了桌上:“陛下赏了个镯子,给你了。”
温元姝没接:“这东西你不带回去送给你夫人,给我干什么?”
陆乘渊睨着她:“我哪来的夫人。”
温元姝蓦地睁大了眼睛,见了鬼一样:“你都多大了,还没娶妻?”
她没心思打探外界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陆乘渊的情况,只估计着陆乘渊的年纪,怎么着也应该有家室了才对。
结果竟然没有?
陆乘渊咬着牙,拳头咯吱作响:“怎么,你还嫌弃我老了?”
温元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陆乘渊大她三岁,今年二十有三,跟老可差远了:“再耽误下去就不好说了。”
一旁,百潼的目光逐渐变得若有所思。
陆乘渊冷笑一声,抬手就把装镯子的锦盒扔到了温元姝怀里。
见她接得手忙脚乱,陆乘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是陛下赏的,你可得看好了,不能丢也不能碎,好好收着。”
温元姝好容易才将盒子拿稳,松了口气。
陆乘渊已经重新带上了那凶兽面具,只露出一双带着无尽寒意的黑眸,横刀也重新挎上腰间,
转眼,他便成了那肃杀凌厉,叫人胆寒的绣衣统领。
“走了。”
陆乘渊最后看了温元姝一眼,抬步走向窗边,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温元姝看了看锦盒,无奈地将其递给了春花:“好好收着吧。”
“是。”春花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走了。
对上百潼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温元姝不由微微一怔:“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百潼摇了摇头,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夫人,我无意试探,只是……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个……朋友。”温元姝低了低头。
也是……她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