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们要是执意不肯放我表妹,那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之前她费尽心思斡旋没起作用,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领头的眼眸微眯,见温元姝果真深吸了口气,甩开春花的手朝着栏杆走去,不由慌了神:“等等!”
温元姝要是想跑,他们有的是办法拦她,但人家要死,那他们这边就很被动了。
他们在大昭京城里埋伏这么久,可不是冲着区区两个女子来的!
对于骠骑将军府而言,一百个温清兰加起来的分量,也重不过一个温元姝,哪能叫她就这么脱身?
见温元姝脚下步子不停,依旧直直地往栏杆处而去,领头的一咬牙,只好妥协:“换!我们换!”
这下,温元姝才顿住步子。
她似乎是松了口气。
虽不明显,但依然落入了领头的眼中。
见状,那领头的也松了口气。
只要温元姝想活就好。
只要她想活,他们就能制住她!
领头的一挥手,那沈公子便将温清兰从栏杆上抱了下来,半扶半推着往前走去,却没有放手,显然是在等温元姝自己过去。
温元姝给春花递了一记眼神,叫她安心,随即当真自己过去了。
沈公子轻轻推了温清兰一把,又反手拉过温元姝,押着她回去了。
“姑娘!”春花急得眼睛都红了。
温元姝走过去之后,领头的想报复她要挟自己,竟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放到了栏杆上。
温元姝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攀住了栏杆的边缘。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刚刚装得那么像,还以为真不怕死呢!”
领头的冷哼一声,才放了手。
身后传来细碎的咳嗽声,领头的毫不在意,只道:“行了,给温家传信吧!”
“就说他家姑娘在咱们手上,至于是活着回去,还是不太体面地去死,就看他们将军府的诚意了!”
“是!”
然而,传信的人刚打开露台的大门,便骤然听见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
传信的人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即见了鬼一般叫了起来:“绣衣卫!是绣衣卫!”
“什么?!”
众人大惊。
温元姝眸光微敛。
是陆乘渊?
领头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温元姝,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听说你跟绣衣卫的陆大统领也有点交情?”
温元姝唇角微勾:“是很有交情呢。”
领头的眼睛一眯:“你们的交情,够不够我们离开这儿?”
“嗯?怎么又想走了?”
领头的没时间跟温元姝废话,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又猛地用了几分力气:“回答我!”
他们的目标是骠骑将军府。
跟绣衣卫对上,只是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领头的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识,手上缓缓收紧,温元姝咳嗽了两声,声音中的嘲弄却更重了:“你脑子才不好,都忘了你姑奶奶姓什么了。”
她姓温。
温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至于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下一刻,温元姝便抽出了发间的发簪,狠狠刺在他腕间。
领头的吃痛,下意识地收回手。
“娘的!”
以为相好来了,就能逃走了吗?!
做梦!
就在他准备再扑上去,断了温元姝逃跑的路时,温元姝却直直往后仰去。
冬日衣衫厚重,可在这凛冽的寒风中,那衣衫却仍显轻盈。
下一刻,女子落入激荡的江水,转眼便被吞噬。
陆乘渊来迟一步,只看见了一人自栏杆上后仰而下。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耳中,重重地砸进他心里:“姑娘——!”
那些人见温元姝跳江,便知道眼下没了生路的成了他们。
可对于绣衣卫而言,他们这点战力实在不够看的,陆乘渊甚至没有亲自冲上来,只抬手一指,绣衣卫便将他们统统拿下,卸了下巴打断手脚,叫他们再无挣扎之力。
那领头的身手倒是更好一些,大喊一声就往前扑去。
他腕间有光一闪,引起了陆乘渊的注意。
一支眼熟的女子发簪刺在他手上。
陆乘渊脚下一让,避开了他这一刀,紧接着一手取回簪子,一手持刀一挥,便叫那领头的身首异处,头颅骨碌骨碌滚出去老远。
陆乘渊又上前几步,将往栏杆上爬的春花拎了下来,随手甩给祁嵘。
“这些人带回去,你亲自审。”陆乘渊的语气是惯常的冰冷。
祁嵘点点头:“是。”
“剩下的人,沿着怀江下游,给我搜。”
“是!”
绣衣卫纷纷领命退下。
祁嵘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公子……”
陆乘渊收回横刀,侧身垂眸看着手中精致的发簪。
他突然扯了扯嘴角。
“上次还是小瞧你了啊……”
下一刻,便见陆乘渊翻过栏杆,直直落入江水!
江水汹涌而下,悍然向前。
饶是陆乘渊这般内力深厚,又通晓水性的人落入其中,一时间也如激流中的落叶一般,方向全无。
更别说温元姝了。
陆乘渊并不挣扎,随着江水浮沉,任由江水把自己往前推去。
顺江而下,他一定能找到她。
——
水流汹涌与否全看地段。
过了临江楼没多远,水流就平缓下来,可对于不通水性的人而言,依旧是生机渺茫。
再往前,有一处乱石滩。
此处的水流称得上和缓,有不少妇人在此洗濯衣物,也有许多孩子们在岸边打闹。
当然,孩子们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岸边那一小片地方,但凡他们往深处去一点,被岸边洗衣裳的女子们看见了,那必然是要招来一顿毫不留情的叱骂的。
这时,一个站得高的孩子突然惊叫了一声:“有人!江里有人!”
孩子的嗓音又尖又细,登时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抬眼往江边看去,果真见着一人顺江而来,那身影纤瘦,看着像是女子。
江里飘过来一个人,大家不说是习以为常,却也都没有太过意外。
静等着那道身影被乱石拦下,才有胆大的往前走去。
几个孩子也想跟着去,却在女子的叱骂声中夹着尾巴回了岸边。
还未走到近前,便有人先注意到了那女子的衣裳。
哪怕沾了水,狼狈至极,但也能看出这衣裳原本的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