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走了这么一圈下来,便把陆薇借出去的银子还清了。
他留下了话,陆薇下次若想故技重施,也不会有人再给她面子,算是顺便把后顾之忧也解决了。
他今日不用公务,本来连门都不用出,却不得不为了陆薇的事儿出去跑一趟,心里更是千百个不愿意,这会儿一回来,便直接找温元姝去了。
他像一条粘人的大狗一样,坐在一边赶也赶不走,温元姝不由无奈:“你就没点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陆乘渊眨眨眼:“没有。”
最近朝中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下,温元姝是彻底没脾气了。
“你也别看账本了,”陆乘渊道,“咱们俩出去转转怎么样?”
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但他重新整修后宅的时候,是按照四季时令设计的,因此哪怕是冬日里,也有不错的景致可以看。
温元姝摇了摇头:“不想去。”
陆乘渊不觉得冷,她却不行,如今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连屋子都不出。
“那围炉煮茶?”陆乘渊道,“那些文人喜欢干这事儿,我却不懂其中有何妙处,不如咱们试试?”
温元姝又摇了摇头:“没心情。”
“那——”
陆乘渊的话还没说完,春花就拿着一封帖子过来了:“姑娘!”
二人齐齐抬眸朝她看去:“怎么了?”
春花把帖子递上前:“咱们老夫人给的,说是堂姑娘的亲事定下了,在半个月以后,叫咱们开始准备呢!”
闻言,温元姝不由眉梢微动:“这么快?”
说来也怪她,之前是一直忙活着跟陆乘渊的亲事,现在又一心扑在陆家的这一摊子事儿上,都忘了温清兰的事儿了。
“当日我出嫁,清兰给我绣了一幅画,如今轮到她出嫁,我也该给她准备个礼物。”
温元姝思忖片刻,抬眸看向陆乘渊:“出门逛逛?”
陆乘渊眼睛一亮。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随着陆乘渊一声令下,下人们很快备好了马车。
马车里点着炭盆,虽然是刚放进去的,不能跟一直烧着炭盆的室内比,不过稍微坐了一会儿,马车里倒是比屋里还热。
温元姝解开了斗篷的带子,又顺手把手炉放到一旁:“不过就在外头几步路的功夫,干嘛给我穿这么多?”
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被裹成一只熊了。
陆乘渊眼中笑意深深:“怕你冷。”
温元姝轻哼了一声,道:“一会儿咱们要去的都是女人家爱逛的地方,你若是觉得无趣,还是趁早去朋友家里传个话,说你一会儿过去吧。”
陆乘渊面露无辜:“我哪有朋友。”
人家见着他不跑才怪,哪会有人来跟他做朋友。
平时闲着没事儿,也就能跟温天明一块喝喝酒了。
可问题是,如今他已经把温元姝娶回家了,哪里还有温天明什么事儿?
温元姝一想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之前时不时地总会有些帖子送到她这儿来,可如今倒好,一封帖子都见不着了。
温元姝又叹了口气。
马车在一家专门卖首饰的铺子前头稳稳停下。
温元姝刚从车里探出身子,便有一道冰凉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微微一怔,随即抬头:“下雪了?”
一旁的春花下意识地抬头:“是呢!这是今年的初雪!”
温元姝不由心生感慨。
现在,倒是围炉煮茶的好时候。
陆乘渊接着她下了马车,二人正准备往铺子里进,一阵喧闹声突然自身后响起。
“公子!公子!您冷静一点!公爷也是为了您好啊!”
温元姝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便见一辆马车在前头跑,一堆下人在后头跟着,场面甚至有些滑稽。
马车跑得太快,温元姝甚至没有看清牌子。
“是礼国公府的,”陆乘渊道,“这父子俩还没消停呢。”
“嗯?”温元姝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说?”
陆乘渊揽住温元姝的腰,道:“那位闻公子年纪毕竟也有那么大了,如今身体也调养好了,老公爷就想给闻公子说一门亲事,好让闻家后继有人,可这位倒好,一天天地还在那做白日梦呢,说什么也不肯。”
他抬了抬下巴:“这不,三不五时就得闹一场。”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这闻公子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还真是冲动,坐着马车在街上跑,万一冲撞了什么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温元姝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是呀,哪里比得上陆大统领稳重,听说失意的时候就爱自己一个人喝闷酒,然后叫人跑圈。”
陆乘渊面色一僵:“祁嵘那臭小子跟你说的?”
温元姝唇角笑意更深:“我做梦梦到的。”
说完,温元姝便率先抬步进了铺子。
陆乘渊咬了咬牙,这才抬步跟上。
祁嵘!
竟然敢揭他的短!
这臭小子完了!
今天晚上不罚他跑圈,他就不姓陆!
——
那厢,马车一路跑出了城外。
几个下人追得气喘吁吁,东倒西歪,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驾车的长随耳尖微动,听见后头没动静了,便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许:“公子,没人追了。”
过了半晌,马车里才响起一声低低的“嗯”。
长随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去。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道:“公子,老公爷也是为了您好,您毕竟年龄在这儿放着,别人家的人像您这么大,估计孩子都满地跑了,您这连个着落也没有,不怪老公爷操心!”
又静了静,闻让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松柏,你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松柏扯了扯嘴角,到底是不说话了。
不过闻让已经被他挑起了火气,这会儿心气儿不顺,直接叫他把马车停下。
他弯身下了马车,松柏连忙追上前,把一件厚重的斗篷披到了他身上:“公子,您仔细着凉!”
闻让心中烦躁,拂开了他的手,忍不住抱怨道:“以前病着,他倒是还安静,现在好了又开始换着法地催我!我还不如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