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后心里对温元姝的来意也就清楚了。
“不过怎么就你自己来了,陆统领对自己的性命就这么不操心吗?”
太后有些不悦。
莫不是陆乘渊知道只要温元姝过来,她就一定会答应?
亏得她以前还觉得陆乘渊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竟又是看走了眼,这也是个危机时候,把女人推出来挡事儿的!
看着太后面上竟然有几分恼怒,温元姝虽然觉得莫名,但还是照常开口解释道:“陆乘渊比我还早过来,这会儿许是在陛下面前吧。”
一听这话,太后心里那股气顿时变得不上不下。
合着是她误会了。
见太后的面色又莫名转好,温元姝心里更是疑惑。
但她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做的。
于是心中思忖片刻,温元姝还是开了口:“娘娘,此事……还请娘娘救我。”
见温元姝起身要跪,素兰嬷嬷连忙扶住她,柔声劝慰道:“陆夫人,若是娘娘不想管这事儿,您今日是不会进得来长信宫的。”
换句话说,就是太后一定会管。
温元姝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看向太后。
太后也正看着她。
“元姝,你放心,这件事儿,哀家助你。”
说完,太后又叹了口气:“这件事,说到底啊,还是哀家对不住你。”
温元姝来不及细想太后话里的意思,她眼中已然盈起了泪光,心里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次的事儿跟上次不同。
上次温家只是配合做戏,而这一次,陆乘渊是实实在在地命悬一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后竟然二话不说就出手相助……
温元姝现在心里唯有感激。
太后看着她,道:“你一路过来受了凉,就在宫里多坐一会儿,一会儿,哀家自会派车送你回去。”
温元姝一怔:“娘娘,您是要……”
“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要赶紧把事情办了。”
太后起身,理了理身上厚重的华服,一时间,一朝太后的威压逐渐在殿中弥漫开来。
太后出行,素兰嬷嬷自然要一起跟着,殿里的宫人走了大半,只余下几个,寸步不离地守在温元姝身边,时时照应着。
温元姝下意识地握住春花的手,心中不安。
那厢,太后乘着轿撵出了长信宫,直接朝着凤仪宫而去。
太后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太后,来凤仪宫的次数却寥寥无几,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皇后也没料到,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太后竟然会亲至,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给母后请安。”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哪里受得了皇后这一礼,还是快快请起吧!”
皇后抿了抿唇:“不知母后突然驾临,所为何事?”
“哦?”太后眉梢一动,“皇后的架子还真大,既然知道是哀家驾临,怎么,就让在宫门口说话吗?”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太后请进宫里。
待太后落座,又奉上了上好的茶水点心,皇后却不敢再主动发问,而是静静坐着,等太后自己说明来意。
太后慢悠悠地品了会儿茶才道:“近来京城里的事儿,皇后知道多少?”
“后宫不得干政,儿臣不敢忘。”
“行了,那是做给男人看的,在哀家面前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太后嗤笑一声,“解忧郡主入京,是你派人去接的,你可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皇后抿了抿唇。
自己最看重的体面,被太后这样当面戳穿,叫她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太后的话她也不敢不回:“左不过就是在京城里四处转转玩玩,小姑娘,大多都是贪恋京城的富贵吧。”
太后冷笑一声:“转转玩玩?”
皇后一怔:“解忧一个小姑娘,她能做什么?”
听着这话,太后顿时也没心情喝茶了,重重地将茶盏搁在了桌上。
“她能干什么?她囚禁有妇之夫!巧的是,那有妇之夫还是朝廷命官!皇后,这就是你惯出来的人!”
太后这话一说完,皇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囚禁?
囚禁有妇之夫?
“……母后,您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皇后无奈道,“解忧是皇家郡主,自然有她的体面,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如这样,儿臣这就传旨叫解忧进宫,有什么误会,咱们当面说清就是。”
“她怕是进不了了,”太后冷笑一声,“她囚禁绣衣统领,如今已经被人家反手杀了!”
太后的这句话落在地上,凤仪宫中顿时死寂一片。
宫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皇后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被杀了?
皇家郡主,被一个绣衣统领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皇后大惊失色,“陆乘渊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这是没有把天家放在眼里!”
太后冷笑一声:“不是人家不把天家放在眼里,是天家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你可知道,陆乘渊被囚禁的时候,陆夫人已经怀胎八月!本是最要紧的关头,解忧在这关头把人弄走,她是何居心,”太后眯着眼,“皇后,你是在女人堆里打滚的,别跟哀家说你看不出来!”
“我——”
皇后自是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道:“可到底是陆乘渊杀了人啊。”
太后冷笑一声:“若不是解忧非要进京,若不是她用人家夫人做要挟,陆乘渊是疯了还是傻了非要杀她?”
婆媳二人陷入无声的对峙。
过了良久,皇后先叹了口气,道:“母后,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您了。”
“不管解忧有千错万错,可她到底是皇室宗亲,是君,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解忧如何,陆家都应该好好受着才是啊。”
“若非如此,何来君威?”
皇后这番话说得也算是掷地有声,可是太后看她的眼神却愈发奇怪了。
皇后不觉得自己有错,直直迎上太后的目光。
二人对峙半晌,太后蓦地笑了:“我且问你,若无百姓,若无臣子,何来天家?!”
“若是随便什么废物,都能打着宗亲的名声,踩在重臣头上作威作福,人家凭什么给天家卖命,凭什么对天家忠诚,朝廷又何来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