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照例是去外婆家拜年的日子。
车子开到离薛家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时,眼尖的顾臻就看到薛家小院儿门口停着一辆轿车。
“咦?”顾良才和老婆对望了一眼,这是来客人了?
车子停好,一家三口提着礼物便进了院子。
屋子里满堂欢笑,见他们过来,三三两两地笑着迎了出来。
“爸妈,新年好~大姐、姐夫,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大家相互寒暄招呼着,没说几句,就看到一个身子挺拔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顾良才定睛一看,陈广锡!
陈广锡笑着大步走了出来,顾良才看得直嘬牙花子,这家伙!
只见陈广锡穿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外套一件长款同色大衣,脚蹬一双黑色的皮鞋,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他就那么背着手,站在那里冲几人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岂止是风度翩翩,简直是惊才绝艳、魅力无边,被具象的霸道总裁有没有。
紧随其后走出来的瓦西里就有些搞笑了,金发蓝眼的他居然穿着一件绛色的唐装,下面是一双黑色老棉鞋,活像个老年版的年画娃娃。
瓦西里人高马大,三并两步就挤到了最前面,只见他双手交握拱了拱,嘴中说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等吉利话,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塞到顾臻手里。
众人都笑了,“这老外还挺懂咱们这儿风俗的哈~”
寒暄过后,薛明杰指着陈广锡开口解释道,“他昨儿个晚上才给我的打电话,我想着姐夫你们反正今天也要过来,索性就给你个惊喜,哈哈哈哈~”
陈广锡给瓦西里剥了个柑子,随后笑着道,“叨扰了~上个月我带着我爸去了趟江城,祭奠完我母亲后,带着他在周边转了转。本想着年前直接南下去香港,但他身份特殊,签证一直没能办下来。找了些路子,估计得过了春节才能过去,就想着索性带他感受一回咱们的春节文化。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在国内也没亲戚家人,就只好厚着脸皮来这儿蹭饭了,哈哈哈~”
一旁的瓦西里听得直点头,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俄语。顾臻已经学了大半年的俄语,瓦西里的话她能听懂个大概。
瓦西里年轻时在江城待的时间不算短,对中国的风土人情也非常了解,只是那时受多方条件限制,整个社会氛围都是紧张严肃的。
作为苏联专家,他们的日常活动受到诸多限制。春节里,也就是比平时多添个肉菜或者吃一顿饺子,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活动。陈广锡母亲的陪伴,对他来说,是那段艰难岁月里难得的温馨和美好。
众人听完后默默了良久,薛明杰挠了挠头,“老陈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咱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不来我家还去哪儿?说起来你父母年轻时真是不容易,不过既然在我家,你放心,我保证让他这个春节年味儿十足。”
薛明杰还没说完,小舅妈朱秀秀便端来了几个海碗,每个碗里都卧着两枚白嫩的荷包蛋,“都来甜甜嘴~”
“对对,广锡、瓦西里~咱们这儿的风俗,正月里亲朋上门拜年,主人家要招待喝一碗'白汤子'。白汤子就是水煮荷包蛋,里面放红糖或者像咱们这样儿,放几勺酒酿,取来年生活甜蜜幸福的兆头,这酒酿是家里自己做的。来,都尝尝~”说着抬手给二人分别递了一碗。
瓦西里吹了吹碗里的热气,然后低头嘬了一小口汤,“甜!美味!”说着冲小舅妈竖起了大拇指。
大伙儿都笑了,连忙招呼他趁热吃。
陈广锡也笑,冷不防就被呛了一口,他连忙把碗放下,以手握拳掩口轻咳,脸孔被胀得通红。尽管呛得厉害,但他动作斯文,其他人仍在说笑着,并没发现他的异样。
他四处张望着想找个纸巾,余光却瞟见一个白皙纤细的手腕。
田钰拿着一张纸巾递到他跟前,笑盈盈地说,“喝酒酿的时候可不能说笑,我小时候也这样,总是被呛到~给。”说着又将拿着纸巾的手抬了抬。
此时阳光正透过堂屋的大门洒满了屋子,室内柔和的光线更衬得田钰肤如凝脂、整个面孔光洁如玉。
陈广锡被那光晃得有些愣神,一向人情练达的他竟只傻傻地接过了纸巾,一时失语。
瞧他呆愣愣的,田钰只当他是被呛得难受,抿嘴笑了笑就坐回到了一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