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胖嘟嘟的弟弟,不知哪一天突然不见了。
我追在妈妈后面问:“我的小弟弟呢?怎么好几天看不见他了?”
“你弟弟被你舅舅带走了!”
妈妈平静的说着。
怪不得舅舅来了好长时间,原来是要带弟弟走的啊!
我有些伤心,再不能看见我的胖小弟了。
为什么要把我弟弟分开呢?
有好几天我总闷闷不乐,弟弟圆溜溜,胖嘟嘟的模样总浮现在我眼前。
妈妈每天还是忙碌着,她边要照顾家,边要在工厂里干活儿。
小时候对爸爸的印象很模糊。
唯一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他总是突然哪一天,就骂骂咧咧的,我见状总会想马上逃离这个家。
也许舅舅怕妈妈太辛苦,把弟弟带回了四川我姥姥家,也许是怕他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里受影响吧。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心里一直总惦记着我那小弟。
在我结婚后妈妈又一次提到我们俩。
妈妈说我们小时候,爷爷奶奶都不帮忙照顾。
哪怕在地里干活都是带上我和弟弟。
在地头撑一把伞,能遮挡烈日的照射。我到那时也就五六岁,比弟弟大三岁。
自然成了弟弟的守护神,妈妈和爸爸割麦子的时候我俩就在地头玩儿。累了我就把弟弟挪到小推车上,看着他睡觉。
睡醒了我就和他一起在地头捡麦穗儿,找青色的麦芽吃。
田地就是我俩的游乐场。
妈妈时不时让我帮着给他们递水喝,炎热的五六月的天气,现在我们谁都不出屋。
那个时候不光要出门还要在烈日下干活儿,那个累和苦只有妈妈那个年代的人会懂。
麦子割下来要用稻草捆上捆,装上小推车。
每一道工序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高高的麦子被堆在小推车里,再用绳子固定好,防止散落下来。
太阳懒洋洋的收工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妈妈把推车上的绳子从头上套过去,使劲儿往前拉着。
我就在后面推,最开心的就是做这个工作了,因为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又累又饿,总算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我们到家可以休息,可是妈妈还要继续忙碌。
夜幕降临,她在我们房子前面抱回一堆柴火,要准备烧火做饭。
我和弟弟早就累的趴在炕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妈妈亲切的叫我和弟弟醒醒吃饭了。
弟弟胖嘟嘟的的小手拿着一个大馒头用力往嘴里塞。
早就饿坏了,看着他吃的真香!
时光总是那么快,现在我和弟弟早已成家。
再也回不到那个看见什么都想吃的年代,再也找不到小时候在地头撒欢追逐的乐趣了。
妈妈也老了,两年前因为青光眼太严重,双目失明了。
妈妈在离开我们的这几年也很想念我们,总是哭。
青光眼最怕就是情绪压力,或许这是主要原因吧。
身体上的伤和心里的伤哪个更重呢?对我妈而言,都一样吧!
孩子永远是父母的牵挂,妈妈的一生坎坎坷坷。
苦吃的无数,眼泪流干了,在最美的年华嫁给了我爸。
本想靠自己努力就能过好日子,谁曾想这只是一个幻想。
爸爸还是老样子,心情不好就拿我妈撒气,我总是回家就看见他蹲在一个角落,不说话。
嘴里时不时的骂一句,不知道他在骂谁。
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跑出去,我怕他一会儿就要暴跳如雷,怕他一会儿在饭桌上连打带骂。
不怕笑话,别人家吃的是饭,每次吃饭的时候只要爸爸在,我吃下的都是一句句的咒骂,和害怕。
爸爸骂完了我也吃饱了。
一直以来吃饭对我来说都很累,而且我从小胃就不好。
不知道什么缘故,经常消化不良,吃一点就饱。
后来妈妈看我又瘦又小,经常给我开小灶,可一直还是老样子。
有一天,一个胖嘟嘟的,长着一头黄黄的头发的高个子男孩儿到我家了。
他还操着一口流利的我听不懂的四川话。
那是弟弟,我那个小胖弟弟回来了。
妈妈在屋里正给他洗头呢,边洗边说着:“你姥姥怎么不给你剪头呢?你看这头发都这么长了!”
弟弟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我不懂的话,惹的妈妈笑了。
我也疑惑的问妈妈:“他说的是什么?”
妈妈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说你弟弟很想念我们。
是啊,一家人总算团圆了,自打那次弟弟回来后,再也没有离开我们。
忘不了晚上我们一家子爬到房顶乘凉的情景,也忘不了在院子里随便铺上一个凉席,躺在上面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