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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幼儿园附近,我找到了一套合适的房子,房子的面积100多平米,三室一厅,附近就挨着孩子的小学,周围设施也很齐全。

关键是这个小区里的绿化特别好,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我心里盘算着,总算可以给妈妈一个家了。于是匆匆的给远在千里的妈妈挂去了电话。

妈妈接到电话,有一些哽咽。

“妈,你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你叔的身体不太好。今天去医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我必须要去妈妈那儿一趟。

随即订了一张火车票,晚上7:00我就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车站。

每次出行,总会让我心有余悸。

或许是因为从小和妈妈一起颠沛流离,逃难的经历,只要看到路上带着小孩子上路的母子总会多看她们两眼。

车子路过郑州站的时候,天气一下子就转阴了,雨点儿淅淅沥沥的洒在车窗上,心里顿觉一丝凉爽。

怀着激动的心情到商丘站下了车,直接搭了一辆小三轮儿车,向妈妈的家奔去。

熟悉的破旧的房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妈妈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当时我的心情没办法诉说,立刻放下了行李,扑到妈妈怀里。

“妈妈,我来了,咱们回家吧!”

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你叔被他儿子接到市里去住院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妈妈落寞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不放心叔叔?”

可我在心里却最不放心妈妈。

“你自己在家怎么做饭?怎么没和叔叔他们一起去?”直觉告诉我,妈妈早已有了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心理,以前她眼睛还能看得见,洗衣做饭,几乎家务全包。

而现在也只能自己摸索着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妈,我已经在幼儿园附近找好了房子,你如果不放心叔叔的话,等叔叔出院了,也可以让他过来。”

在我心里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这次我肯定是要把妈妈接回去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给他通个电话?”

准备要走了,妈妈肯定是有些慌乱。

“我打吧,如果有必要的话,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去郑州看看他。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妈妈十分善良,她总是担心别人,过于担心自己。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和我说她过得很好,可是这次我过来让我很震惊的是,她却独自一人守着这个破旧的家。

我的心里一直不能平静,总觉得亏欠妈妈实在太多了,只好用余生来再来报答妈妈。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我们简单的吃了一些饭,该收拾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妈妈的衣服不是很多,说实在的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总共有两个行李箱,一个背包。收拾好了,妈妈说要再等一等。

因为和叔叔通过电话之后,他的意思是等他回来后再商量商量。

那一天,从医院匆忙赶来的叔叔一个人拎着包走在幽静的乡村路上。我搀着妈妈的手去迎接他。

“月牙来了?”

叔叔的身体看上去和去年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次去市里检查也是因为他血压稍微有一些不正常,因为之前做过一次开颅手术,所以儿子们总担心身体再次出状况。所以这次去是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叔叔,我帮你拿包吧。”叔叔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很多的无奈,我知道他和妈妈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有了感情,一下子我的到来,让他有一些猝不及防。

可是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我为了缓解他的焦虑,故作轻松的说道:“叔叔,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们两个一起接回去。这样你们也可以相互照顾。什么时候你觉得烦了,我再把你送回来,你觉得好吗?”

叔叔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又问了一句:“你在那边已经找好房子了?”

“对,房子也够用,三室一厅的。我们三个再加孩子住完全没问题。”

妈妈在一旁为了让叔叔好受一些说道:“既然月牙都把房子租好了,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再说了,老在一个地方待着也麻烦,就当散散心。”

叔叔长出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口里一直念叨着:“怎么都行,只要你妈能好就行。”叔叔是一个老实人,就是嘴不太会说话,妈妈也就看上了他老实这一点。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和他处的挺好。

老家的房子是30多年前的房子,因为儿子们都不在这儿,所以一直就没有翻盖的意愿。虽然破旧,可是妈妈却在这里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离别之际,她站在房子跟前,停留了好久好久。也许她在回忆这里的点点滴滴,之前妈妈看得见的时候,小院里总是种满了她喜欢的花,和蔬菜。

后来眼睛看不见了,小院儿也就废弃了,不过还是收拾的很整洁,让人总喜欢在这里多待一会。

叔叔最后在妈妈走的那一天,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先把家里边儿的玉米种了,再去我那。

我说也好,可能是他不放心家里吧。

毕竟都走了,家里边儿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也会惦记。

我一直宽慰叔叔,如果想妈妈了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或者我们也可以过来看他。

或许我们双方都心照不宣,知道这只是嘴头上说说而已。

人老了终究是要回归故土的,更何况妈妈的眼睛失明了,需要我们子女照料了。

我现在就是妈的一个拐杖,以前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而现在妈妈却跟在我的身后,她总会拽着我,我去哪儿她去哪儿。也许这就是老了吧。

走的那一天,叔叔骑着三轮车载着我和妈妈,把我们送到车站。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离别,我总看不了人在分别的那一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面。

而妈妈和叔叔彼此却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两个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或许早已把那份儿牵挂藏在了彼此的心里。

叔叔的手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折子,交在妈妈手里。

“这是你跟我这么多年,积攒的一些钱,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交给你吧,万一以后能救个急。”

他拽着妈妈的手,把折子放到他的手心儿里。这或许是最真诚的告白了吧。

“叔叔,你放心,过阵子我们放假了,再把你接来。”

看着叔叔一脸难过和落寞,我也有些不忍,两个老人一直相依为命,我总不能把他们拆散吧。

叔叔依依不舍的看着妈妈进了站台,妈妈虽然看不见却依然朝着叔叔挥手。眼神里透露着无奈和不舍。我看了心里好不是滋味,让我更对两人的感情有了不一样的看见。

这一路颠簸总算到家了。

一到北京的边境气温就开始回升,让人感觉有些发闷。

我拉着两个行李箱,背上又背了两个背包。再加上还要搀扶着妈妈,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了,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好不舒服。

出站后我就打了一辆出租车,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月牙,你到了吗?”上车后园长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到了,我和妈妈已经上了出租车了,别担心了!”

园长说让我别着急,孩子和她在一起呢。

“妈,到家了!”房子离我的工作单位很近,出门左拐走500米就到。

这个家是电梯房,为了方便妈妈出行,我特意选的。

“妈妈,我们的家在三楼,里边什么都有,都是拎包入住的。平时咱们下楼可以到小花园儿遛弯,散散步。这个小区绿化挺好,还有一个很大的喷泉。晚上特别的凉爽。”

我边上楼边和妈妈聊着这些,为了让妈妈尽早的熟悉这儿的环境。

“人老了,去哪儿总觉得是给别人添麻烦了,总觉得在哪儿都不如在自己的家好。”

从话中可以听出妈妈似乎又开始想念和叔叔在一起的那些时候了。

“别担心,妈妈,过阵子我放假了再把叔叔接过来,到时候你们可以做个伴儿。”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三楼。

三室的房子,还可以,不算太憋屈。

进门就是客厅,左手边儿是厨房,和厨房挨着的是一个卧室。卧室正对着的是一个卫生间。

“妈,你就在这间吧,这样的话,我不在家,你要想上厨房,上厕所都很方便。”

我心里也开始有一些矛盾,我还没有边工作边照顾过妈妈,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妈妈双目看不见,不能长期一个人在家。

不过还好,暑假马上就到了。

“行,我在哪个屋都行。平时我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干点儿力所能及的。”

“没事儿妈妈,再过半个月我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就全职在家照顾您,哪也不去了。”

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她手里边儿还死死的攥着叔叔给她的那张折子。

“妈,没想到叔叔还把他的老本儿都给你了?”我也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折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你叔是个实在人,他总说跟着他也受了委屈,没让我住上新房,穿金戴银,所以一直念叨着怎么着也得补偿我。”

“这折子上到底有多少钱?”我开玩笑的说道。

“就是他这半辈子的积蓄,应该也多不了,我想也就十几万吧。”

“十几万,说少也不少,总归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说是吗?妈妈?”

“你叔这一辈子省吃俭用,从没在自己身上乱花过一分钱。”

“嗯,我懂。”

“你放心,妈妈。对待叔叔我肯定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过阵子等我休息了就把他接来,你说好吗?”

妈妈的眼里闪着一丝光亮,或许是那份儿期待,又或许是眼里的泪水。

老人之间的感情只有经历过才能懂。

“妈,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

“我去买点儿菜,做点儿饭。”

“今天晚上我叫上园长咱们家来吃饭,你说好吗?”

“好,你去忙吧,别管我了。”

看着妈妈躺下之后,我才出了门。

也许是妈妈刚来的缘故,出门之后我就开始不放心,毕竟妈妈对这个家还不熟,万一她再磕了碰了,这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匆忙的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熟食和蔬菜,匆忙的赶回了家。

还好,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我坐在沙发上思索着今后怎么办。

假如我去上班,妈妈一个人在家,我真的是不放心。

不过办法总比问题多,一切总会解决的。

我走向了厨房,预备中午的饭。

做饭的间隙,手机微信群里收到一条消息:“求职,本人50岁,有照顾老人的经验,想寻求合适的雇家。”

看来真的是应验了那句话,想什么来什么。正愁妈妈没人照顾,竟然主动送上门儿来了。

我赶紧拨打过去了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月牙。”或许我的声音把妈妈吵醒了。

“妈,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你睡了一会儿吗?”

妈妈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侧着脸问我:“你刚才是不是联系保姆呢?我可不要保姆来伺候我。”

妈妈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的听力却比以前好了。刚才我还故意躲到了厕所里,都被妈妈听到了。

“是啊,我也是怕我去上班,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没事儿的,你要不放心,可以把我用得着的东西放到我跟前,你下班之前我就不需要自己再走动拿什么了。”

我知道妈妈一向节俭,她肯定是担心雇保姆又是一笔开销。

“那今天就先试试,一会儿我看着您吃完了饭,再把家收拾一下。我就出门儿到园里去一趟。这段儿时间有什么事儿你再给我打电话。”

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妈妈嘴上不同意,可我还是想见见这个保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

尽管不放心,就是现在妈妈总算是和我住到了一起,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路上都哼着小曲儿,从没觉得天这么蓝,天气里都飘荡着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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