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苍梧院修缮完毕,姚静姝便搬回自己院子,同天,姚老夫人告辞回府。
姚静姝日日养在屋里,伤还没见痊愈,人倒是肉眼可见圆润了些,好友荀真来探病,见了人,难免要调笑几句。
姚静姝知道不过是玩笑话,也不往心里去,道:“你可去瞧过嫂嫂了?”
荀真摇摇头:“姐姐那里总是冷清,我不爱去,再者,她自从进了凤家,同我便不像从前亲近,整个人阴沉沉的,叫人害怕。”
荀真口中的姐姐和姚静姝见到的大不相同,回想荀真那般沉静的性子,也没往心里去,猜想大抵是荀真过于跳脱才觉得姐姐太过安静。
好友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日落西山,荀真匆匆去看了眼姐姐,便告辞离开。
夜里,荀恩抱着只通体漆黑的猫逗弄着,红杏端了晚膳来:“大奶奶,该用膳了。”
荀恩应了一声,将黑猫抱上饭桌,就放在面前,然后随手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黑猫面前的圆盘中:“快吃吧!”
黑猫“喵”了一声,很快把肉吃光,荀恩便继续为它添菜。
可没多久,它就开始痛苦呜咽,抽搐着从桌上滚落,很快就四肢紧绷,口吐白沫。
琥珀色的眼睛泛满泪光,一直盯着荀恩,似乎在求救。
红杏迈过脸不忍心看,荀恩却像欣赏月光一般看着黑猫痛苦挣扎,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变过。
“喵呜......”
小猫拼尽全力最后叫了声,随后瞳孔渐渐放大,失去光泽,小小的身体僵在地上,只有四肢偶尔抽搐一下。
荀恩看够了,转过身若无其事开始用膳,也不管身边是自己养了许久的宠物。
红杏想将小猫尸体拿出去,被荀恩叫住,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新添的抓伤,道:“埋在葡萄架下吧,许久没施肥了,明儿去集市再买一只来,还要通体黑色的。”
红杏声音颤抖应了一声,抱着猫咪出去,不一会,葡萄架下响起挖土的声音。
荀恩叫人灭了屋里所有灯,站在窗前,细细听着从院子里传来的动静,然后一脸陶醉闭上眼睛,仿佛在欣赏什么人间难闻的曲子一般。
等外面没了动静,她才重新睁眼,含笑双眸像一朵罂粟,美丽且致命:“你说,真儿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别像什么阿猫阿狗才好。”
“她和那女人亲近,真是叫人恼火。”
她对着空气呢喃了一句,便在黑暗中往床榻走去......
李氏的死就像一阵风,在凤家轻轻拂过便没有了踪迹,就连凤霁、凤芜两人也甚少提起。
只是两人明显没有之前的生气,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犯了错。
在无数苦药和补汤的滋养下,姚静姝的伤终于渐渐好起来,元宵节那日下地,到了正月底,已经基本痊愈。
这个年注定很多人都过得不安生,凤家算一个,萧家也算一个。
先是小儿子在外花天酒地时失手杀了人,还没等事情平息,就又传出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府中小厮有了首尾,被女婿捉奸在床。
京城中看他高楼起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看他楼塌了的人更多,一夜之间,萧家被推上风口浪尖。
大街小巷中,茶余饭后时,总要说上两句,甚至有孩童将萧家丑事编成顺口溜,一天到晚处处传唱。
萧妃娘娘因此受到牵连,三皇子赵琛一时间也成了满朝文武都躲着走的冷门皇子。
为此,萧妃娘娘不知砸了多少宫中的名贵器具,苦心多年,好不容易经营出势均力敌的局面被轻易打破,怎能不恨?怎能不气?
但她人在深宫,除了日日拿宫女撒气之外,再无他法。
反观太子,在三皇子受挫之时,时不时便要去探望鼓励一番,还带去不少励志的书籍。
皇上见此,圣心大悦,夸赞太子宅心仁厚,爱护幼弟,亲自赐下龙袍一件,并日日带在身边,说要教他为君之道,帝王权术。
除此之外,凤贵妃也得了不少赏赐,件件都不是俗物,母子俩在宫中一时间风头无两。
二月初八是凤林小儿子的满月,但凤林两口子并不打算大办。
一是因为孩子早产,本就体弱,二是俞青禾此番生子虽有回春丹救命,但到底出血过多伤了元气,再者李氏亡故不久,实在不宜大办喜事。
思来想去,凤林便只请了岳丈一家,再加上姚家,小小家宴,也是难得温馨。
姚老夫人见了凤林家的幺儿,稀罕的紧,送了一副精致的平安金锁,还有一件白玉项圈。
凤林当即拉俞青禾着跪下:“姚家姨母,当日若没有你,便没有凤林一家今日的团圆,凤林谢过姚家姨母。”
俞青禾两眼含泪道:“姚家姨母对青禾有再生之恩,青禾谢过姨母,日后,我便是您的亲女儿!”
几个孩子跟着跪了一地:“谢过姚家姨奶奶。”
姚老夫人眉眼慈祥看着跪了一地的孩子,突然有些羡慕凤老太君,儿孙满堂,说的便是这般场景吧?
“孩子,快起来!”
她将俞青禾拉起:“父母皆在,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俞母一听,还以为姚老夫人不愿意,当即甩着帕子上前道:“不随意不随意!姚家姐姐,你就答应了吧!若不是你,这大大小小几个孩子,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们老俩口只有一万个同意,哪会有意见!您要是有什么机忌讳,我和孩子他爹走的远远的也行!”
俞父不会说话,记得脸红脖子粗,也在旁附和,姚老夫人环顾一圈,见姚静姝正冲她点头,显然持赞同意见。
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听凤老太君开口道:“亲家,不若就答应了吧!咱们俩家从此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