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姚宏翰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说的通,妍儿丧子,已经够可怜,总不能将她推出去。
暗自计较一番,打定主意道:“许是贱内发病时,叫哪个大意的婆子把东西丢了出去。”
“又被有心之人捡去,以此做文章污蔑了姝儿,倒是委屈那孩子了。”
凤霄目光轻飘飘落在姚宏翰身上,停留半晌不曾挪开。
“岳父当真这般,本候也无话可说,左右上了金銮殿,本候再与你评理去。”
说罢抬脚就走,姚宏翰赶忙将人拦住,道:“侯爷留步!”
凤霄脚步顿了顿,头都不回,道:“我今日能来,便是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岳父这般缠三倒四,不如改日对簿公堂,端看污蔑命妇的罪名,姚家担不担得起!”
姚宏翰这才真怕了,上前不住赔礼道:“侯爷言重了,血浓于水,何至于闹到这步田地?”
凤霄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姚宏翰半躬着的身子,道:“本侯想要什么,岳父心里清楚,您老一向最看重姚家荣辱,左右荣字已占不住,若连清字都没了,你猜,姚家还能在京中立足多久?”
姚宏翰不笨,瞬间听懂凤霄话中意思,犹豫许久,狠下心,咬牙道:“侯爷放心,下官知晓该如何做。”
凤霄嘴角斜了斜,道:“小婿告辞。”
他走后,姚宏翰立刻腿软摊在地上,说的好听,他哪里像做女婿的?
一介武夫,不尊老人,不懂规矩!
随从上前将人扶起,道:“老爷,眼下可如何是好?”
姚宏翰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杯一口灌下,稳了稳心神,道:“还能如何?他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
李田沉默,为姚宏翰杯中添了口茶,道:“侯爷说已将事情查的七七八八,咱们可还要护着大小姐?”
姚宏翰又灌一杯茶,方才觉着喉咙间不再难受。
眼神发狠道:“方才凤霄说的没错,姚家已然同荣字沾不上边,倒可以在清字上做做文章,或许还能起死回生也不一定。”
姚宏翰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下定决心的事,便要立刻办。
敛眸思索许久,心中有了法子,道:“李田,你去门房,叫先生写一书诉状。”
李田道:“如何写?老爷要告谁?”
姚宏翰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李田听罢,朝姚宏翰竖起大拇指,道:“老爷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极妙!”
姚宏翰气笑道:“少拍马屁!还不赶紧去办正事!”
李田退下。
姚宏翰静静坐于桌前,脑子里想的全是姚静妍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她自小聪慧可爱,几个子女,姚宏翰在她身上用的心最多,到底是存了几分父女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眸中本就不甚明显的红丝渐渐褪去。
自言自语道:“妍儿,爹疼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好歹要全了爹一生英名,待你去了,爹为你立牌位,日日供养,助你早日托生。”
苍梧院。
凤霄回府后,见姚静姝躺在罗汉榻上,还未醒,唤来兰心,问道:“你家奶奶什么时辰睡的?”
兰心低声道:“下晌姚老夫人来了一趟,人走后,二奶奶就躺在这没动过,奴婢也不知什么时辰睡的。”
说罢拿起针线框中的东西,朝凤霄招手道:“二爷,您看。”
凤霄目光探过去,并未看出有何不妥,兰心往最后几针处指了指,道:“您瞧这儿,二奶奶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若当真不在乎,怎会连针脚都缝的这般乱?”
凤霄看着姚静姝,直觉心被谁攥在手中捏了把,难受的紧,低声道:“去备饭,我在这看着。”
兰心退下。
凤霄上前坐在姚静姝身旁,她明显睡的不安稳,手臂紧紧环着肩膀,睫毛时不时轻颤几下。
伸手轻轻拍在姚静姝背后,靠着回忆,轻哼起当初兰芝唱过的童谣。
也不知是童谣起了作用,还是身边人叫她安心,姚静姝很快再次睡过去。
这回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沉睡后,手臂缓缓松开,脸颊往枕头里蹭了蹭,待寻到更舒适的睡姿,便不再动。
自小珠儿出生后,两人甚少有这样独处的机会,眼下姚静姝虽睡着,但凤霄还是感觉难得的静谧安稳。
姚静姝这一觉睡到戌时才起身,见凤霄在,道:“怪道睡不醒,原是你在边上。”
凤霄将人从被子里捞出,递过茶水,道:“喝口茶,醒醒瞌睡,不然夜里不好睡。”
姚静姝就着凤霄的手抿了口,笑道:“做什么这般殷勤?我倒有些不习惯。”
凤霄道:“我何时待你不殷勤?”
“我才进凤府时,你是如何待我?忘了不成?”
姚静姝说罢,抬眼望过去,眼神中尽是控诉。
凤霄咬牙,哪壶不开提哪壶,憋了半晌,缓声道:“从前是为夫混账,目不识珠,如今眼睛亮了,自然得补上。”
高高在上的凤侯爷,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
姚静姝忍不住笑出声,又怕臊了凤霄的脸,赶忙将笑意憋回去,道:“好了,我又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事情过了,揭过就是了。”
凤霄顺着她的话道:“夫人自然心宽,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过如此。”
姚静姝转头看过来,道:“你今儿怎么了?净捡好听的说,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姚静姝心里有委屈,说着眼尾便隐隐泛红。
凤霄轻叹,上前将人紧紧环住,道:“我早说过,你不必硬逼自己,难过哭两声也好,这般憋着,多早晚是个头?”
姚静姝未说话,只紧紧环住凤霄腰身,隐忍着不肯出声。
凤霄胸前衣衫很快被浸湿,兰心进来瞧见,又悄悄退出去。
待姚静姝哭够了,才从凤霄怀中抬起头,有些窘然道:“抱歉,湿了你的衣裳。”
凤霄不在意道:“无妨,左右不是头一回,习惯便好。”
姚静姝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抬拳朝他胸口砸过去:“凤君尧!”
凤霄胸口闷痛的同时,心里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那口气发出来就好了。
上回风波还未平息,次日晌午,京中又出了件事。
吏部尚书姚宏翰,一纸诉状,将发妻同大女儿告上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