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神医敛眸沉思半晌，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敢问夫人所问之人，可是侯爷？”
姚静姝也不瞒着，点头，道：“或许是我今日有些敏感，觉得他醒后，相较从前变化太大。”
葛神医道：“夫人这么说，定有你的道理，老夫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这样吧！明日我去请脉，好好瞧瞧。”
“如此，劳烦葛神医了。”
“夫人客气。”
姚静姝告辞后，并没有回苍梧院，而是转身去了郑德音的沉香阁。
一进院门，就听见凤瑾瑜同郑德音争论：“那不是爹爹！”
“胡说！不是爹爹是谁？你这样说，你爹知道后，得多伤心。”
郑德音从未对珠儿说过一句重话，今日还是头一回。
珠儿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倔强道：“他才不是我爹爹！不是！”
“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呢？”
郑德音正在气头上，见姚静姝来，道：“珠儿也不知怎么了，非说霄儿不是他爹爹，你说说这孩子，中邪了不成？”
珠儿见了娘亲，小嘴一撇，哭的愈发伤心：“娘亲！他真的不是爹爹！珠儿不说谎！”
姚静姝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不像是说假话，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温声道：“珠儿不哭，告诉娘亲，为何说他不是爹爹？”
郑德音在旁边听得直皱眉，略带责怪道：“姝儿，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人从抬进来到现在，你一直守在边上，不是霄儿还能是谁？”
“母亲莫急，我不过是哄哄瑜姐儿。”
姚静姝说罢，又问一回：“乖，告诉娘亲，你为何一口咬定，那不是你爹爹？”
小珠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郑德音，摇摇头不说话，伏在姚静姝肩膀上低声啜泣着。
祖母不信她，娘亲也不信她，可她看到了，那不是爹爹！
凤瑾瑜越想越伤心，趴在姚静姝肩上止不住抽泣，许是哭的久了，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姚静姝见状，道：“母亲，今日，我带着珠儿睡吧！”
郑德音有些犹豫，道：“你这些日子也没好好睡过觉，带着她能行吗？”
“放心吧！实在不行，还有祁贞她们，让她和侯爷多亲近亲近，或许就好了。”
郑德音闻言，点头应下。
姚静姝当即便抱着珠儿回了苍梧院，却是没进主屋，挑了间远些的偏厅，将珠儿放好，由奶娘看顾，这才回了主屋。
凤霄原本醒着，听到门口动静，却下意识闭上眼睛，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用这种身份面对姚静姝。
姚静姝进来，问祁贞道：“侯爷一直睡着？”
祁贞道：“方才醒了片刻，许是精神耗不住，又睡了。”
姚静姝点头，坐在床前，心情复杂看着床上的人。
有人在边上看着，凤霄装了一会，便坚持不住，掀开眼皮，好似才睡醒。
“侯爷醒了？可要喝水？”
姚静姝见人醒了，下意识上前握住凤霄的手，同时也想看看，凤霄到底为何同自己生分？
好在凤霄只是愣了瞬间便回握住她，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姚静姝抓着他的手，顺势贴在自己侧脸，眼神温柔恬静：“你能醒来，我就不苦。”
凤霄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试探着用指腹轻轻摩挲姚静姝的脸颊，见她并没有反常，这才安心了些。
晚膳时，姚静姝陪在凤霄身边，两人如同往常，一边用膳，一边闲话。
自从来了璃城，凤家饭桌上便随意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郑德音第九次没忍住在饭桌上唠叨的时候，彻底废除。
或许是因为欢喜，姚静姝今日话比平常多许多，一顿饭几乎没停过。
倒是凤霄兴致缺缺，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是一个“嗯”字，随意敷衍过。
姚静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直到奶娘来寻她，说珠儿要找娘亲，这才起身离开。
待她踏出房门，脸上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凤霄反常，很反常。
从前凤霄占有欲极强，只要她在，恨不能时时黏在身上才好，可今日，他却连摸自己的脸，都那般小心试探。
怀着复杂的心情到偏殿，见珠儿蔫蔫的，姚静姝有些心疼，亲自给她自洗漱干净后，搂在怀中唱童谣。
珠儿开始安静的听着，后来也不知想到什么，将头埋进姚静姝怀中，闷闷道：“娘亲，我想爹爹了。”
姚静姝一愣，将她抱紧了些，循循善诱道：“珠儿能不能告诉娘亲，你今日都看到了什么？”
珠儿张了张嘴，又放弃，道：“娘亲不信，祖母不信，祖母生气了。”
“娘亲永远相信你。”
姚静姝神的认真看着珠儿，道：“所以你可以告诉娘亲，你今日都看到了什么吗？”
珠儿抿嘴犹豫片刻，道：“不是珠儿的爹爹。”
姚静姝闻言，只觉得背后一凉，浑身汗毛都要竖起，忍着害怕，道：“那人是谁？珠儿可识得？”
珠儿摇摇头：“娘亲，珠儿害怕！”
“不怕，娘亲和爹爹都会保护你。”
姚静姝怕吓到她，不敢再提这一茬，好不容易将珠儿哄睡，自己却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珠儿不是会由嘴胡说的孩子，此前提起凤霄时，她眼中的恐惧，根本做不了假。
凤霄，你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翌日。
葛神医号脉时，便十分仔细，比往常慢了许多，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凤霄，可后者并不言语，只由着他折腾。
直到葛神医收了脉枕，才开口道：“可有什么问题？”
葛神医摇头：“恢复的还不错，好好养着，再有半月，便可下地。”
凤霄点头：“多谢。”
“侯爷不必客气。”
葛神医出了苍梧院，立刻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以前他请脉时，但凡多耽误一丁点功夫，凤霄便不耐烦，今日却任由他折腾了那么久。
太惊悚了！
姚静姝早早在院外等着，见葛神医来，低声道：“如何？”
葛神医长舒一口气，神色复杂道：“这种情况的确少之又少，就好似，啧！好似换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