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麟云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寂之中。
良久,众人才缓缓回过神,南诏太子竟欲求娶文安郡主为太子妃?
文安郡主虽容色倾城,但两国可谓相隔万里,她究竟是何时俘获了南诏太子之心?
对此,圣德帝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朕实不知,你缘何会对文安郡主倾慕已久?”他当即发问。
赫连璟笑容满面,回答:“两年前孤之客卿,偶然途经贵国云州,描绘一幅美人图。孤无意间得见此画,自此倾心不已。”
“直至数月前孤才得知,画中女子竟是文安郡主!孤当即放下朝政,亲赴东祁求娶。”
言谈间,赫连璟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自抑的倾慕之情。
“……”圣德帝的表情略显复杂。
堂堂南诏太子,竟会因一幅画像而对异国女子倾慕许久?
即便赫连璟是贪恋美色之人,但南诏向来出美人,他也断然不会对容玖玥如此痴迷!
放下朝政要事,不远万里而来,这些暂且不论……
南诏皇后只出自景家,此乃南诏百年之传统。赫连璟岂会因美色,而罔顾祖宗礼法!
“太子,此事不可……”圣德帝佯装叹息一声,“文安郡主已然与护国公定下亲事!”
“这二人皆是东祁重臣,且朕还金口玉言,赐二人口头圣旨!因而,此事已成定局。”
此乃实话罢了!当日容玖玥遭洛家姐妹诬陷,他曾应允其一事,只要不涉国本即可!
即便今日他欲取消婚事,容玖玥亦会以此提出要求。
皇帝一言九鼎,自然不可儿戏……
圣德帝面带笑意,端起茶盏向赫连璟微微示意,端的是大国皇帝之风范。
“南诏公主可许睿王为平妃,亦或入朕后宫为妃。朕之七女——永宁公主则远赴南诏,还望太子给予善待,共结两国之好!”
言罢,圣德帝饮尽茶水,似在等待赫连璟的抉择。
一个年方弱冠的太子,在他面前还是需要收敛锋芒。
“当然,东祁正值国丧,南诏公主需得等至明年四月中旬。”他紧接着提醒一句。
赫连璟似乎并未感到意外,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事是孤唐突了……但倘若文安郡主与护国公解除婚约,甘愿接受孤的倾慕之情呢?”
“太子之意是……”圣德帝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文安郡主舍弃护国公,主动嫁与你?”
这番话语……怎么如此耳熟啊?
似乎他的混账儿子,也曾这般大言不惭地说过——
“倘若日后容玖玥对儿臣有心,又当如何?”——此乃睿王原话。
然而时至今日,容玖玥对这小子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赫连璟微微颔首,笑道:“世间万物皆讲究缘分,或许孤与文安郡主便是天赐良缘。”
“……”圣德帝不置可否,“若文安郡主不顾一切,执意要嫁与太子,朕自然会成全。”
只是这种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犹如太阳从西边升起。
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容玖玥也只能留在东祁……
赫连璟举杯敬向圣德帝,笑容愈发张扬肆意,“那孤在此先行谢过!”
圣德帝似笑非笑,缓声道:“尚无定论之事,言谢为时过早。至于朕的永宁公主,便许太子为侧妃,还望太子好生相待。”
现今宜欢为南诏太子侧妃,日后则是南诏贵妃,此事不可更改。
闻听此言,七公主原本炽热的心,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明明这南诏太子,当众求娶容玖玥为太子妃,父皇不应允便罢,竟还让她为侧妃!
郡主能为太子妃,而她这个真正的金枝玉叶,却只是侧妃,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更何况,她向来厌恶此类过分妖冶张扬之徒。
她所倾慕的,一直是护国公那般清风霁月的端方君子……
此时,赫连璟未加思索,亦未看向七公主,便笑着颔首:“南诏定会善待永宁公主。”
“况且,文安郡主心善,日后定然不会为难永宁公主。”他又别有深意地补充一句。
见他这副模样,祁千尧险些挣脱兄长的手,冲上去揍他一顿。
圣德帝亦是笑意微敛,但却没有再与之多言什么。
年轻气盛的储君,到底还是不懂得收敛脾性。南诏元朔帝当真糊涂,竟会立其为储!
如今看来,所谓元朔帝病重,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之事……
傍晚时分,因皇帝口谕,容玖玥面无表情地来至南诏驿馆。
为此,赫连璟特意换上一袭绛色金丝刺绣锦袍,腰间玉带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
丝滑艳丽的红袍,衬得他整个人散发着流光溢彩。
当他整肃衣冠,兴致勃勃地出门迎接容玖玥时,迎面而来之人,似是一个灰丫头。
一身灰不溜秋的麻布衣裳,长发随意绾在头顶,仅以桃木簪固定,当真朴素至极。
赫连璟微微一怔,而后扑哧一声,朗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他不顾仪态,在一旁捧腹大笑。
“……”容玖玥与红叶对视一眼,二人眉头齐齐皱起。
这人有毛病吧!
她正与师父,在药房内呼哧呼哧地炼药呢!皇帝派人传来口谕,她遂气冲冲而来。
“主君……”苏绾回过神来,不得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赫连璟笑声渐止,他定了定神,而后端详着容玖玥的脸,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玉质天成,冰肌雪肤,杏眸潋滟,琼鼻挺翘,唇若点樱,实乃世间罕见之绝色。
其美之中,似带有三分清冷,三分娇媚,三分英气,还有一分可爱,纯净得不似凡尘之人。
“到底要不要看诊!”容玖玥实在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眼神,冷声质问。
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
直至听到这蕴含怒气的声音,赫连璟才如梦初醒,遂笑着点头:“郡主请随孤来……”
怎么生气时,也这般可爱?他倒是有些舍不得了呢!
“郡主……”赫连璟搭着话,“孤会送你一些宝石和锦缎,此等粗布麻衣实难与你相配!”
“不必!不喜!”容玖玥言简意赅。
赫连璟闷笑一声,似乎并未将她的冷淡放在心上。
“容玖玥,你的蛊虫确实不错,近日便要成熟了呢。”
听到这句略带戏谑之言,容玖玥的脚步稍顿,但并未开口。
赫连璟走到她身旁,凝视着她精致的侧脸,俯身低语:“赤练算是孤送你的见面礼,蛊虫也可还于你……”
“对了,孤还有其他蛊蛇,其中有条二十年的黑蛊蛇,其毒液与蛇胆皆为世间奇药!”
“若是再搭配南诏炎火参,可让身患先天弱症——尤其是心疾之人,彻底痊愈,宛如新生。”
赫连璟的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甚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与我何干!”容玖玥冷然回应。
“你说呢……”赫连璟微微一笑,“无论蛊虫还是蛊蛇,亦或炎火参,孤皆愿拱手相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容玖玥缓缓握拳,不为所动。
“……”赫连璟眼中兴味更浓,这姑娘似乎比想象中更为有趣。
“容玖玥,只要你嫁与孤,孤必能让护国公身强体健,甚至更胜常人,你意下如何?”
南诏皇后之位,取之不尽的财富!
享受这些的同时,还可以救自己的心上人,这笔交易很划算。
况且,他又生得极好,容玖玥看起来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