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五官开始渗血的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幼小的躯体被越发盛大的凛风刮得来回跌撞、头破血流,又扯到了那与石碑死死黏连的小手,后者即刻血流不止……
“!”这边的南宫辕看得触目惊心的,但他又没本事,只能心急如焚地推搡着关君洛,“关君洛!你倒是快去帮——救救她啊!”
“天枢启测,旁人干扰不得。”关君洛一动不动,神情严肃,这女孩的道格,竟暗含夺舍之势,天之大忌。
“嗡——”天涡闷雷开始轰鸣,一道道迅猛打在石碑上,小玉音猛地被这上天怒雷劈飞。
关君洛即刻起术将南宫辕护在灵界内,随即飞身接住已然奄奄一息的女童。
“走!”甫一接到,他便带着她飞速离开,连带着灵界内的南宫辕。
“轰!轰隆隆……”而那石碑上空的天涡云涌久久不散,那天怒之雷更是轰鸣不断。
整个宗门都被天枢这千年未有的天怒惊动到了!
圣堂内,正同三源大师开传佛法的珂澜大惊失色,连忙丢下手中事物,探寻而去;而后者,似有所感,追随而去。宗主、长老们、内门弟子们也纷纷火速赶回宗门内。
关以纯也坐不住了,化影从九清塔疾速赶往那剧变之地;行至半程,就被上次那唇红齿白的青年拦住了,“小师妹!不用过去了……是,小玉音。”
“……怎,怎么会呢临师兄?”关以纯不可置信,整个人都虚晃了一下。
小小的人儿,怎么就犯了天怒?
关君临上前扶过她,有些心疼,“先去看看她吧。”
另一边,关君洛一路上给小玉音狂送猛输着灵力,才将将保住了她一命。
待他一落地,宗主、长老们也回到了宗门内,“君洛,那竟是……玉音?!”
看着青年怀中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女娃娃,大长老最先惊慌询问。
“……是她,大长老。”持续输了大半灵力的关君洛,面色有些灰白,点了点头。
“大长老!”
“师尊!”大长老身形一晃,悲色渐起。古训,犯天怒者,当……除之啊!
可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娃,怎么就、怎么就犯了天怒?!
“不!”关以纯红着眼赶来,心疼不已地抱过小人儿,“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宗主!长老们!我们,不让她习法就是了!”
可被问之人,齐齐沉默。
天怒,他们,不敢赌。
珂澜也赶了过来,可比她更快的是那金红袈裟的秃头老和尚,“施主们,小施主,尚有一机。”
“!那要如何做?!”
“!三源大师,此话怎讲?”
关以纯和大长老一并发问。
“入我佛门,习我佛法,悟我佛陀。”
佛陀其一,涅盘。
“那是不是她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了?”关以纯抱着小玉音飞奔上前,目露希翼。
“佛曰,不可说。”三源大师笑得慈眉善目的,“三日斋洗,一日剃度,皈依三宝,集成归来。女施主,请罢。”
关以纯看了看小人儿,咬咬牙,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绝不放过!“多谢大师!”
其他人也默认了此举。
三日后,剃了度、穿了袈裟僧袍的小玉音,法号净空,跟着三源大师走了,正式开启她的佛教之道。
小小的一个人儿,不哭不闹的,就那样平静地接受了。关以纯看得心抽痛,忍不住三天一小问、五天一大访地看她、守她。
自己当年便是被二师姐、音音的母亲救回来的,二师姐就是再生父母!现在二师姐走了,那她的孩子,理应由自己来守护!
直到,玉音学成归来。
依旧是那浮雕石柱通天大门,关剡宗众人早早就候在此处。
“净空,去罢。”三源大师对着玉音单手立掌,一手捻珠,后者即刻秀发直增、僧袍渐变。
“宗主、宗夫人、长老们、姨姨……”双瞳剪水的娇人儿,琼鼻玉面、京白衣裙,仙姿玉貌;额间银白莲花印慢慢隐没消匿,不作一束的青丝万千随裙带飘逸。她正款款地从三源大师后边走出,轻笑着喊人。
关剡宗众人一阵恍惚,她同关以沐,容貌七分相似,但神韵体态,竟无半分相似。
她已然,佛法仙成。
“好、好好!多谢三源大师!”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们,不必客气,贫僧告辞。”
接下来的路,跨过大坎,便是坦途。
仍是慈眉善目的三源大师作了个合十掌便离去了。
玉音的回归,众喜过后,便是平静安宁。她所修行的佛法,仙体刀枪不入、两掌医尽疾苦;但她却无一丝攻击力,也并未修习术法用以自卫。
佛不让,她亦不可。
她平日里,除去普渡疾救众生,便是抚琴礼乐、忘我禅修。
另有一特别之处,便是她极为亲近关君洛,或者是说,关君洛自身纯粹浓厚的灵息。因着幼时,便是此,保她一命。
她对他的亲昵,换来两人的情深。
南宫辕就一一见证着两人点滴渠成的道侣情深、琴瑟和鸣。
他黯然神伤,却也无怨无悔。这路,都是他自己选的。
他本是世族幺子,幼时斗鸡遛鸟看看戏,大时不学无术听听曲。挨骂鞭打已是家常便饭,他无所谓励志当纨绔。
但有一点,他不喜女子,甚至是厌恶。他迟迟不娶亲,他母亲似乎察有所觉,直接强硬地给他定了亲。
他留一书信,便连夜离家出走了。
之后,就遇到了关君洛,他救了自己,自己便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学他所学之术,去他所去之地。
陪着亲人安享晚年后,他便一直待在这关剡宗,追随着那人。
却不想,那人与他,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他自虐般,亲眼看着那人成婚生子、阖家欢乐。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人把他约了出去,随后,没有一丝犹豫地,一剑就了结他。
他对那人,向来是,没有一丝防备的。
他的魂灵亦然,被那人炼入了阴鬼幡,生生世世永不得入轮回。
“……你,为何?”为何这般对我?
这话,他却永远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复。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