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成圈的人们看不出他受伤与否，只能见他丑态百出，所以笑得很是猖狂。
“‘散财’！随我、动！手！”
周天天兜兜转转，终于是调整到了正常持握“散财”的姿势。
他单手持剑，剑尖向上，黑而透的丝线继续生长，已经顺着臂膀蔓延向上，延伸进了衣袖之中。
眼看着道士又要发难，无所顾忌的鬼相生们也终于集体畏惧了一下。
“不顶用？他怎么还啥事没有的？”
“有点身法的，看来不是一般摆台请神的家伙。”
“别聊了，你看他现在、他是有施法前摇的，赶紧趁这机会拦住他！”
里三层外三层的鬼相生们又愤然而起，前赴后继地扑向周天天。
“蠢鬼们，上当了。”
周天天轻轻弹动剑身，铜币层层叠叠地撞击，发出的沉闷的嗡鸣贯彻方圆几十米。人模样占比少的鬼相生，各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这道声音令他们心生烦乱。
这些鬼一个个低伏身体，就像是在朝拜他们的君主。
“这把四色的剑居然是‘散财’？好帅！虽说我不怎么研究近战冷兵器，但是这质地这威力，真的是一等一的奈斯！”
石米的语气里几乎都要泛出了花痴。
我有些怀疑，怀疑她的恋爱癖好是否是——武器。
“黑白灰金？这四种颜色与玄武神君的配色，一模一样。”
石盐掏出手机，码字记录下眼前的情况。
别说，还真是！
我记得最近一次见到玄武女士的时候，她从电梯里缓步而出——一袭黑裙，皮肤白到透明，妆容也是黑灰色调的……
“闹吧。”
牧宇从灰尘中扶起一把转椅，毫不顾忌地坐了上去。
“闹，闹吧？”
哥一向都是一位和平主义者，怎么会说出“闹吧”这样的话？
我通过心灵交流询问。
“没错，闹吧。闹得越大，我就越强。”
啊？地府越闹、我哥越强？！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牧宇和被一剑扯开的地狱门关前来回比对。
监兵神君的确出于这道门不假，所谓“监兵”，也确实是指监察其中的兵卒——可是越闹越强是哪门子话？
监兵神君和阴间，究竟有何等关系？
稍一拔剑、一弹剑身，就能产生如此恐怖的范围伤害，再怎么不懂事的鬼相生也该消停一会了。
“方才所说的‘生杀予夺’的‘生’，可是你们这一方的领导？”
周天天时刻保持着准备抽刀的姿势，警惕地与周围人交涉着。
“就是强一点的人相生，算不得什么领导。”
有好心的鬼相生解释道。
周天天长舒一口气。
“那就烦请她……”
“不要麻烦她个女鬼家家的，她到前面来就没咱们的好处了！命重要钱重要？！上啊！”
周天天见这位鬼相生好说话，正准备继续问下去。没想到，刚刚打散的包围圈、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片刻、笼络收紧，一些垂着双手的鬼相生踮着脚尖幽幽靠近——看似不俱备威胁性的动作，竟然都是在为眼下的这一刻做铺垫！
好心鬼眼见着身边的人们犹如油混乱入水，纷乱撕扯着四肢躯干——饿虎扑食地朝道士扑来，也并没露出惊讶抑惧怕的神情，似乎这已经是这之中的常态了。
她提起手，从自己指尖的血肉间分化出一块，捻平成手帕的模样。这手帕在女鬼的面前掩了掩，她咯咯一笑、头不由自主地扭曲歪斜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珠也这一瞬间打了个散，一对平行于地面的长方形瞳孔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眶里。
“哥！山羊眼睛！！”
“嗯，怎么了？”
石盐不带表情地瞥了石米一眼。
“山羊是魅魔的象征——可这是西方文化吧，怎么会在Z国的阴间里存在？”
“说不定这位鬼相生的眼睛不是这含义。”
石盐不再搭理她，继续观察裂口中的景象。
“神君怎么看？”
他边看边问道。
“依我看，还不需要出手。”
牧宇看似答非所问，但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局外人，才会觉得他是答非所问。
“他可是你现阶段最强的‘字牙’了。”
石盐瞥了牧宇一眼，不动容、轻声提醒。
“喂老哥，你是跟那只王八呆久了吧。怎么还看不起我们神君的人了？！”
说着，石米就叉起腰，小腮帮子一鼓。
“你先打得过我再说！”
“哈哈，好心当作驴肝肺。”
石盐好似已经免疫了石米得口头攻势，对于她得各种冒犯、都不恼不怒。
“要是提起这好心……算你赢……”、
说到这，石米一撇嘴、放下了说教的架势。
“臭哥哥干什么都坏坏的，唯独很久以前、特意削掉自己的‘书页’，好让我的‘角色’排名胜他一筹，让我拿到更好的资源——这一点好！”
“你还记得？”
石盐目不斜视，嘴上勾起一点笑。
“当然——”
石米抱着胸，忽然把手一指。
“呀快看，打起来咯！”
我赶忙向鬼门里看。
——只见无数飞扑来的鬼相生，已如同丧尸般——把周天天压在了身下！
这，这是怎么打架的？
他们不怕道士再拔出“散财”，砍出几道液态刀气吗？
“这是做咩啊！”
原本在外围远远观望的一只鬼，见面前的人墙在一瞬间就向前倾倒了下去，只剩自己和周边人零零星星地立着，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人也“哗”一屁股跌坐在地。
“新来的，什么身份？胆小鬼？”
“不、我不是——”
“人都会下意识地否定对自己有害的称呼——看来，你是新来的胆小说谎鬼。”
“有趣，多逗乐逗乐他。”
一群不上前的鬼相生们围观着地上的胆小鬼。
“向这位新来的胆小鬼先生介绍一下：这种一拥而上的行为、在阴狱中很常见——目的是为了抢东西。”
“强盗？”
胆小鬼身子一震，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注视着叠罗汉的鬼相生们。
“正是。”
一鬼点点头。
“鬼门内外原本有两位神君，分别是镇于门内的‘监兵神君’和压于门外的‘孟章神君’。但是现在，‘监兵神君’犯了事、被封印在地狱之下，‘孟章神君’更是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