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亦欢听着福公公说完封赏,也是一愣一愣的。
头一回听说有人给“药材”论功行赏的。
福公公对着颜亦欢和颜悦色道:“颜女官,随杂家去圣上跟前谢恩吧?”
颜亦欢揉着膝盖起身,跟着福公公离开,只留下院中一众嬷嬷宫女脸色各异。
容珣仍是在御书房,他似乎每日都有批不完的折子。
福公公将人带到后,十分有眼色的退下。
容珣见到颜亦欢时微微别开眼,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颜亦欢福了福身:“皇上圣安。”
容珣蹙眉:“福公公没说免了你的礼数吗?”
颜亦欢抬头看着容珣:“他说了。可是……为什么呢?”
从第一次见面便对她格外纵容,又带着那股莫名的熟稔,好似他们已相识许久。
容珣没回答,只温声开口:“亦欢,可否替我研墨?”
颜亦欢上前,如昨日般安静的站在容珣身边磨墨。
不知过了多久,容珣合上折子,他抬头看向颜亦欢,少女神情淡淡,说是让她研墨,她便真就一丝不苟的磨了许久。
容珣握上颜亦欢的手指,少女十指葱葱,不似原来因为练剑而带有薄茧:“磨了这么久,疼吗?”
指尖被容珣温热的大手覆住,颜亦欢下意识抽离,而后又觉得不妥,但她看向容珣,容珣只是眸色稍黯,面上并无任何不悦。
颜亦欢指尖沾了墨,这会儿容珣手上也有些墨痕。
颜亦欢抿了抿唇说:“我去找块帕子。”说着便往门外走。
站在门边的小太监反应倒是极快,听到颜亦欢这么开口,立刻便出去端了盆水,又递上一块洁白的手巾。
颜亦欢连大门都没走出去呢。
将手巾沾了水,颜亦欢看向容珣:“我……给你擦?”
容珣看着颜亦欢,轻声开口:“好。”
颜亦欢认真擦拭着容珣手上的墨痕,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与中指上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颜亦欢握住容珣的食指轻轻擦,上头有块明显的墨渍,少女的手温热柔软,碰触在容珣上手的力道好似羽毛划过,还没擦完,容珣却突然将手抽了回去。
对上颜亦欢疑惑的目光,容珣别开眼将手藏在桌下,清冷的嗓音有些干涩:“可以了。”
颜亦欢哦了一声,也不纠结,拿着手巾将自己的手也擦干净。
容珣起身,问颜亦欢:“会不会闷?去御花园走走?”
颜亦欢看了眼桌案上成堆的奏折说:“还有这么多没看呢?”
容珣淡声道:“无妨。”
说完率先走出去,颜亦欢跟着容珣,二人一同来到御花园,容珣命人备了糕点,颜亦欢坐下时还有些茫然,当皇帝的近身女侍待遇这么好的吗?
御花园的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看着四十出头,身旁还跟着一名温婉美丽的少女。
她看到容珣,便领着众人走来。
“拜见皇上。”
容珣回身,看到来人是瑜太妃,大王爷容珩的生母,厉庆帝去后,瑜太妃一直长居深宫,念佛不出。
容珣淡淡道:“瑜太妃免礼。”
瑜太妃起身,姿态端庄:“本宫常年不曾出来,今日竟这样巧,能在这里遇见皇上。”
容珣只想陪着颜亦欢,于是有些敷衍的颔首:“瑜太妃自便。”
瑜太妃笑笑,看向颜亦欢,一身宫女行头,却与容珣坐在一处,见到她了也不曾行礼,真是好没规矩。
瑜太妃笑问道:“皇上身边倒是难得出现个姑娘,不知这位是?”
颜亦欢有些不安,她想起身,被容珣制止,容珣拿了块糕点放进颜亦欢手中,嗓音依旧轻轻淡淡没有起伏:“这是朕的人。”
瑜太妃脸色微变。
颜亦欢耳根发烫,她注意到容珣的用词,这好像是她头一次听到容珣用“朕”自称。
瑜太妃看着容珣的手擦过颜亦欢,而颜亦欢瞧着却没有任何不适。
瑜太妃问道:“皇上身上的毒症可是解了?”
容珣道:“没有。”
瑜太妃心中有疑,但容珣看着并不想多说的样子,于是不再提,转而拉过身旁的少女,介绍道:“今儿个雨柔来看望本宫,能与皇上相遇也是缘分,雨柔,快些见过你表哥。”
白雨柔温婉行礼:“雨柔见过皇上表哥。”
这一声表哥叫的娇俏婉转。
颜亦欢眉头一挑,看好戏似的目光在容珣与白雨柔之间来回打转。
哦~表哥表妹啊……
容珣神情有些冷:“朕的母后乃是家中独女,并无兄弟,朕也并无表妹。”
白雨柔面色一白,垂首道:“是雨柔失礼,还望皇上见谅。”
容珣起身道:“瑜太妃慢慢赏景,朕还有事。”
容珣拉起颜亦欢离开,瑜太妃表情不太好,她交代身旁的嬷嬷:“去问问皇帝身边的女子是谁。”
嬷嬷垂首应是。
容珣回到御书房,他看着颜亦欢,颜亦欢一脸平静的回望,虽然知道现在的颜亦欢或许并不在意,但容珣仍是开口解释:“我与白雨柔不熟。”
颜亦欢果然只是眨眨眼,平淡的哦了一声。
容珣又开始烦闷,他不喜欢颜亦欢用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对他。
容珣轻轻叹气,只能又埋首案前,又有些赌气的让颜亦欢站在一旁,哪儿都不许去。
可是在看到颜亦欢偷偷揉腿时又开始心软,最终还是让人坐在矮榻上陪着自己。
晚间,颜亦欢与容珣用完膳正打算离开,却被福公公拦住去路。
“颜女官请慢。”
颜亦欢问:“福公公有何事?”
福公公笑着说:“颜女官,您现在是皇上的近身内侍,而皇上身上毒素未清,许多起居事宜奴才们都做不了,还得劳您亲自动手了。”
这话其实很客气了,皇帝的女侍干点活多正常,但容珣对颜亦欢的特殊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两日简直就是莫名的圣宠在身,福公公也不敢不客气。
颜亦欢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一整天陪着容珣吃饭赏花,唯一干的活就是研墨,说是女侍,过得就跟主子一般。
“福公公您说。”
福公公笑着说:“颜女官跟杂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