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辆奢华马车大张旗鼓的进了临江城。
马车一进城便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大家都或大胆或轻声的讨论着车里到底是何许人也,但华丽的马车将里头的人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外头赶车的马夫衣着料子也是极好的,更别说牵引车辆的那匹黑色骏马,一看也是品相不凡。
人们话题中心的神秘马车主人正是颜亦欢与容珣,二人身上皆穿着华贵的服饰,颜亦欢仍是男装打扮,一身青色锦衣与配着银冠的高马尾,衬得她仿佛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容珣一身绛紫显得成熟稳重贵气逼人。
“我们要去赌坊?”颜亦欢发出意外的询问。
容珣点头:“贾之赋既然贪财,那么吸引他最好的方式便是露富。”
颜亦欢认同的点头,继而又说道:“但是去赌坊露富……得很多钱吧?”说着颜亦欢眯起眼看向身旁的容珣,“你之前说……银钱不多?”
容珣垂眸盯着脚下的毛毯:“非常时期,自然不能疼惜银钱。”
这次颜亦欢自然没被糊弄过去,但她也没有继续戳破,只抱胸轻轻哼了一声。
容珣别开眼,耳根微微发红。
奢华的马车很快停驻在临江城最大的赌坊门口。
容珣推开马车门率先下车,随后扶着颜亦欢下车一同进了赌坊。
赌坊内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围在一桌桌赌桌前,或是满脸期待,或是神情态痴狂,也有输了钱满脸颓丧的。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颜亦欢踮脚看了看赌桌上的情况,而后问:“容珣,你会吗?”
容珣摇头:“没试过。”
不过露富嘛,也不是非得赢钱,输得起,才会让人更加瞩目。
容珣与颜亦欢坐在赌桌边,玩的是赌坊中最常见的赌大小。
庄家手中握着骰盅高高举起,手中摇晃,发出当当啷啷的激烈碰撞声,桌边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只摇摆不停的骰盅,仿佛里头蕴藏着神秘的宝藏。
砰!
一声闷响,骰盅落在桌上。
“买大买小!”庄家一声吆喝,桌边所有人开始押宝,白花花的银两成堆推在桌上。
颜亦欢凑到容珣耳边问:“容珣,大还是小啊?”
容珣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颜亦欢:“你决定就好。”
“啊?我不知道啊!”颜亦欢顿时觉得手中的钱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容珣淡淡道:“无妨,输了更能达到目的。”
颜亦欢有些茫然,随手将钱袋子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小”字上面。
庄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容珣与颜亦欢的衣着打扮,见颜亦欢押小,手指微动,很细微的一声轻响,无人注意。
容珣眉眼微动,视线落到桌面的骰盅上,心中了然,见颜亦欢仍是一脸紧张,轻声道:“能赢。”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众人视线皆落在骰盅之上,喊大喊小的声音此起彼伏。
“鸿运当头,财源广进,三骰定乾坤!——开!”庄家装模作样的大喝一声。
“一三四!小!”
话音落下,哭笑声混作一片,颜亦欢兴奋的扬眉,抓住容珣的胳膊晃起来:“啊!我猜对了!”
容珣淡淡笑着不说话。
庄家笑着将雪花白银推至容珣颜亦欢面前,一袋白银瞬间变作一堆。
接下来,赌局继续。
颜亦欢押大。
“开!四五六!大——”
颜亦欢押小。
“二三三!小——”
颜亦欢简直运气爆棚,押什么中什么!
赌场中渐渐也有人发觉了颜亦欢的好运,因为此刻颜亦欢与容珣面前已经堆了如小山般的白银。
颜亦欢不懂赌博,只以为要把手中的银两全往上押,因此赢多少押多少,没几局下来,手上的银两直接成倍增长。
当庄家再一次将白银用木杆推向颜亦欢时,他笑着对颜亦欢说:“小公子运气可真好!”
颜亦欢挠挠头,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赢了这么多了,心情渐渐从兴奋变得有些狐疑,她倾身凑近容珣耳边:“这是不是有猫腻呀?怎么把把都赢?”
容珣侧目问道:“赢钱不好吗?许是你运气真的好。”
颜亦欢撇嘴:“世人常说十赌九输,我这都十赌十赢了!太不正常了!而且我们不是冲着输钱来的吗?可现在一直赢怎么办?”
容珣悄悄伸手捏了捏颜亦欢放在膝盖上的手,道:“不急,他们差不多准备收网了。”
颜亦欢挑眉:“你早看出来了?”
容珣道:“刚看出来。”
颜亦欢撇嘴不信,这人总是闷声不吭的在心里盘算,她问:“那这次还是全押?”
容珣还是那句话:“你决定就好。”
颜亦欢觉得输钱嘛,那就一次性给出去算了!
“全押!小!”如山的白银被推倒在桌面上,围观群众发出一阵艳羡的吸气声。
庄家看着颜亦欢,仍是笑得热情:“小公子好魄力!”
“买定离手!”
骰子碰撞的当啷声再次响起,当骰盅落下,庄家利落揭开,高声道:
“三个六!豹子!庄家通杀!”
全场传来一阵抽气声,除了输了钱的赌徒在大声哀嚎,很多人都将视线集中在颜亦欢这个输得最惨的人身上,可众人预料中急眼的场景并没出现,只见这个年轻小公子往一旁身着紫衣的清贵男子面前一摊手,紫衣男子便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了小公子手中。
颜亦欢将银票往桌上一拍,无所谓道:“继续。”
倒颇有种富家公子挥金如土的感觉了。
庄家眼神一亮,朝着颜亦欢拱手道:“小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绪沉稳,宠辱不惊,实在令人佩服。”
颜亦欢故作高深的浅笑,心中却想,要不是为了引人注意,她才不乐意让赌坊赚她钱呢!
容珣的钱也不行!
接下来的赌局看起来就正常许多,但颜亦欢这里也是输多赢少,不过半日功夫,手上便输出去两千两银票。
当颜亦欢再次向容珣要钱时,容珣摇头道:“阿迁,此次我们来临江城本是为了与临江富商交好,不可将资金全数浪费在赌场之中。”
孟迁,颜亦欢此次的假名,容珣化名孟易,孟家乃是通州最大粮商,孟易为孟家长子,孟迁是孟易幼弟。
虽然孟家两兄弟年纪与容珣颜亦欢略有差异,但也大致相仿,单看是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去年一场决堤的变故,使得临江城内富商大洗血,临江城内现下见过孟家人的寥寥无几。
颜亦欢仿佛才回神的模样,一脸愧疚的朝着容珣认错:“兄长说的是,阿迁知错。”
言罢,“两兄弟”便拂衣起身,如来时一样,大摇大摆出了赌场,一时收获无数注视。
坐上马车,颜亦欢轻叹:“怪不得世人皆知这赌场里十赌九输却仍是有那么多人散尽家财往里头进,赢钱的感觉真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真是让人眼红的很。”
容珣问:“可我觉得亦欢似乎并不享受?”
颜亦欢托腮:“都是假的。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赌坊又不是济善堂,除了朝廷愿意拿钱接济百姓,还有谁会平白无故给你钱的,不过都是糖衣砒霜罢了。”
更何况她刚刚还在里头输了两千两呢!
两千两雪花银啊!
颜亦欢有些担忧的问容珣:“容珣,我输了那么多,你还有钱吗?”
容珣淡笑:“还有,不多。”
颜亦欢别过头,她会信才怪!这人究竟藏了多少钱在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