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陡生,谁都没料到颜亦欢居然会在金銮殿上动手伤人!
容珣几乎是立刻拉着颜亦欢急急退开,可那发簪却已深深扎透李锦茂的喉咙……
李锦茂双目圆瞪,面色红紫,伸手捂着自己的后颈,喉头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他似乎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砰一声闷响,李锦茂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啊——”
殿中官员惊慌的后退,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向颜亦欢。
容珏面色黑沉,他不明白颜亦欢为何会突然闯入早朝,还行凶杀人,原本事情皆在他们预料之内,只等李锦茂落马后指证白家与容珩。
但目前的情况……坏事了。
然而不论在场的人如何想,容珣怀中的少女只是一脸漠然的盯着死去的李锦茂,仿佛刚刚只是动手切了一块豆腐。
颜亦欢缓缓看向容珣,神情无辜语调天真:“他死了,容珣可以陪我了吗?”
在少女心中,似乎只执着于让容珣陪在自己身边这一件事。
容珣眸色复杂,手中紧紧牵住少女。
“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刺杀朝廷命官?简直目无法纪!来人护驾!速速拿下此等冒犯天颜的刺客!”
白维安冷肃的嗓音瞬时充斥大殿。
殿外立刻涌入一队侍卫。
还不等侍卫靠近,容珣便冷斥一声:“退下!”
刚进来的侍卫听令纷纷顿住脚步。
“皇上,此女杀人不眨眼,臣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还请将杀人犯交由卫兵处置!”
白维安说的正义凛然,可眼中却没半点对容珣的担忧与尊敬,反而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恶意。
“杀人犯”三字落在容珣耳中令他周身都泛起冷意,容珣直视着白维安:“朕的人,朕自会处置。”
容珩从旁走出,嗓音淡而冷:“张大人——”容珩淡淡喊了一声刑部侍郎,“你说说,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被点到命的张炳略微慌乱的躬身行礼,脑袋低垂,额间沁出冷汗:“按大夏律法,谋杀朝廷官员者,当斩。”
话落,殿中静默了半瞬。
容珩眸色凉凉盯着容珣:“皇上,还请明裁。”
容珩身后跟着跪下了几个官员,口中高喊:“请皇上明裁——”
容珏两步走到容珩身侧沉声开口:“李锦茂本就身负死罪,死又何辜?”
白维安冷哼:“死罪?李锦茂并未认罪,王爷所谓的指证也尚未被证实,哪儿来的死罪?”
容珩接话道:“无论李锦茂罪名是否为真,他现下仍是朝廷命官,这儿是金銮殿,不是行刑堂,更不是这个毫无身份的女子可以逞凶之地。”
容珩步步紧逼,一字一顿:“还望皇上公、私、分、明。 ”
“武成王这是在逼迫皇上做事吗?”容珏身后也有官员站出,“皇上英明神武,自会决断。”
白家一派也有官员争议:“此女杀人是事实,这必定是死罪无疑!”
“大人慎言,皇上在此都还未做出决断,哪儿有你定罪的份?!”
殿上很快吵成一团。
颜亦欢觉得吵,不由蹙起眉心抱怨:“容珣,好难听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容珣点点头:“我们回去。”
白维安见状眯起眼冷声道:“皇上今日是铁了心要徇私不成?”
容珣侧过身,神情无波无澜:“是又如何?”
这话声音不大,却莫名让殿内静了下来。
容珣握住颜亦欢的手,二人相携着往外走。
容珏面色不好。
而容珩却勾起一抹冷笑,他在容珣身后缓缓抱拳,微微欠身道:“臣,恭送皇上。”
于是这天之后,皇帝色令智昏,祸害朝臣,草菅人命的流言便从宫中飞快往宫外传出。
没过几天,竟还传出前年江南决堤便是因为皇帝无德而导致的天谴这类流言。
更有流言称宫中有妖女迷惑皇帝心智,残害大夏百姓与江山。
流言甚嚣尘上,有愈演愈烈之势。
容珏匆匆进宫,走到御书房却被宫人告知容珣正在芳华宫中。
等容珏铁青着脸走进芳华宫,就发现容珣一身便服正给颜亦欢推着秋千,少女巧笑嫣然,一派无忧无虑的模样。
二人看着如胶似漆,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留。
“皇兄这是要坐实外头红颜祸国的流言不成?”
容珏开口时话中的怒意已然压抑不住。
容珣目光转向容珏,轻唤一声:“阿珏。”
容珏走向二人,刚靠近,原本还明媚浅笑的少女却突然从秋千上跃下,一脸警惕的看向容珏:“你别过来!容珣是我的!”
容珏停住脚步,满脸疑惑的看向颜亦欢。
而颜亦欢仿佛是只被侵入了领地而炸毛的小猫,死死挡在容珣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容珏立刻就察觉出颜亦欢行为的异常。
容珣将少女揽入怀中轻声哄道:“我不走。”
颜亦欢这才微微放松,靠在容珣怀里任由容珣顺着她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容珣才开口对容珏解释道:“容珩控制了亦欢。”
容珏只诧异了一瞬,很快便想通了很多事:“所以那日颜女官才会突然闯入朝堂杀害李锦茂?”
容珣点头。
容珏沉吟,又问:“是你之前要查的邵恒之干的?”
容珣再次点头:“是。”
他原想通过醒神咒让颜亦欢慢慢摆脱控制,可容珩与邵恒之对颜亦欢的操控远比他想象的厉害。
容珏看着颜亦欢对容珣满满的占有欲,不禁问道:“多久了?”
“一月有余了。”容珣回道,“我原想解决了白家与容珩的问题再带亦欢离开,可如今看来怕是要提前走了。”
容珏一惊:“皇兄真要走?”
容珣颔首:“这是亦欢的死劫,我必须要带她离开。”
容珏揉着眉心想,容珣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
“什么死劫?”容珏疑惑。
“阿珏,其实我……”容珣刚要解释,却被颜亦欢打断。
少女黏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打了个哈欠,撒娇着开口:“容珣,我累了,陪我去睡觉吧?”
颜亦欢近来的精神也越发不济。
于是容珣不再说,打横抱起颜亦欢,深深看了容珏一眼,转头离去。
容珏站在原地头疼的叹气。
颜亦欢午睡醒来时,容珣又不在身边。
她心中无端涌起些戾气,瞳孔隐隐发红。
屏风外有脚步声走近。
颜亦欢抬头,看见容珣进来,手中捧着衣物,暗红的瞳孔又渐渐恢复如常。
“怎么不多睡会儿?”容珣问。
这才睡了半个时辰。
“你去哪儿了?”颜亦欢开口,嗓音带了点委屈的颤音。
容珣坐到床边,将手中的衣物递到颜亦欢怀里。
颜亦欢看着大红色的衣裙,歪头问:“新衣服?”
容珣俯身吻了吻颜亦欢,嗓音温柔缱绻:“我们的喜服。亦欢,我们成婚吧。”
颜亦欢眼眸亮了亮,开心的拿起喜服细细打量,而后又问:“怎么只有一件?”
容珣道:“我的挂在外面。”
红色的喜服被平平整整的挂起,午后阳光映入屋中打在喜服上,将周遭的一切也映衬的红彤彤的。
离喜服不远的桌案上,一道明黄的圣旨被玉玺压着,上头端端正正写着:
退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