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时瑜便是这位时府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
然而不幸的是,这位千金好似病入膏肓。
时瑜看完选定的人物背景,只觉一阵晕眩,再缓过来时已然进入人物体内。
就瞧见眼前是精致的红木雕花小桌,以及价值不菲的精美茶具,重金难求的花锦被当作隔开的屏帘,侍女正候在屏帘的另一端,四周的木质墙壁刻着凹槽,为方便放置夜明珠,木材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
这显然是极为富贵的马车内的场景。
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源源不断浮现在脑海。
记忆传输时没有什么头晕脑痛,只是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实在病重。
“大人,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悲观厌世的病弱千金,灵魂碎片......暂时还未搜索到。”时空镜的声音自脑海里传来。
时瑜适应着浑身的松软乏力,和难以忽略的胸闷,缓缓在脑海里问道:“你可以随意突破世界屏障?”
时空镜被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话问愣住了。
“好像......是的,大人。”它确实可以完全自由穿梭世界屏障。
可是她的能力更侧重于时间和法则。
可以随意选定时间进入,也能够针对某件事制定规则,却不包括在打破世界屏障时不受影响。
三千世界中的每一个世界虽较为脆弱,但世界屏障作为保护该世界的本源,有着非常强烈的排他性。
通过打开屏障进入世界,自然会受到保护力量的排斥,她的神力并不侧重空间,本不应该如此轻松。
这反而像是某人的能力……
时瑜沉默地看着茶杯中隐隐晃动的水面。
而此时马车陡然停止,她控制得住前倾的身体,却止不住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侍女听到后立刻进来查看。
而与侍女动作同步的,则是箭矢不断击打在木头上的声音。
近在耳边。
夹杂着利器刺入血肉,以及兵刃挥动时的破空声,还有似近似远的苟延残喘和痛苦呻吟。
“小小姐莫要担心,劫匪很快就能解决。”
侍女看到咳嗽不止的小姐还听着车外的动静,于是温声安慰着,“马车是老爷专门雇人打造的,牢不可破,他们伤及不到车内。”
与此同时,时空镜的声音也骤然响起:“感应到灵魂碎片正在靠近,是您的暗卫,景渊。”
听闻,时瑜搭在桌上的手不由动了动,徐徐抬眼落在马车门的方向,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的人,向来遵守诺言。
不过一会……
“小姐,属下来迟了。”清冽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和时瑜记忆深处的那道声音完美契合。
……
无数粗细不均的藤蔓,相互搭结构成一座天然的摇椅,神色淡然的少女坐在上面轻轻摇晃着,流动的空气形成风,温柔拂过她的发丝。
威风凛凛的白狼就快要堪比闪电的速度,缩地成寸,不过几息就出现在少女眼前。
“阿瑜,我来迟了”
来时路上杀气腾腾的白狼,此时化作翩翩少年。斟酌着距离缓缓向少女靠近,口中道出的话也是温柔又怜惜。
但那始终紧随着少女的黑眸,
却难以藏住情绪。
漆黑乌亮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可我对付得了他们。”孤傲的少女不以为意说着,眼睛自然没有落在他身上。
少年不动声色,将少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脏了你的手。”
……
“咔嗒”
车门上机关的响动,牵回了时瑜的思绪。
方才那清冽低沉的声音,此时近得只隔着一张屏帘,“属下需要确保您的安危,冒犯了。”
接着,一只颀长的手,便徐徐掀开屏帘。露出那张同时瑜记忆里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脸,但她知道这是景渊。
他身后是映红了天的晚霞。
还没等他再开口,她就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时瑜:“……”
时空镜:“!”它需要把自己藏起来。
……
钟声悠悠荡远,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倒是安神助眠,阳光经过窗子的空处,再漏过层层的纱帐,只有丝丝缕缕渡了进来。
但这番醒来乍然而起的头痛欲裂,属实让时瑜无法凝神。
她费劲撑起身子,轻声唤道:“景渊。”
房间里还是悄无声息,却凭空多出了一道身影,他就站在床前,顿了顿道:“小姐。”
“将帘帐掀开。”她声音听着虚弱至极,这几个字让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他听闻原地愣了片刻,随后语调平缓着推辞,“怕是于理不合。”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空气仿佛都凝固,随即时瑜一声叹息般的轻笑。
“景渊,我让你掀开。”
说这话的人虚弱到像是一句轻叹,语调也毫无威胁,如同与友人交流的平淡徐缓,却偏偏好似巨石砸在景渊心口,微妙的感觉如同闪电迅速传遍四肢百骸。
他鬼使神差的抬手……
他虽几年前起就在暗处保护她,但能让顶级暗卫出手的机会极少,甚至他们基本没有碰面。
小姐知道他的名字不稀奇,但又为何是这般熟稔的语气。
而他下意识的行为,更是无法解释。
轻柔纱帐被徐徐撩开,那道纤细瘦弱的身体就这么撞进他眼底。
那张精致又熟悉的脸苍白到毫无血色,他在她身边数年,这也是他最常见到的模样。
但当两人视线交汇,他清晰地捕捉到她眉眼中自然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势,以及夹杂着一丝怀念的打量,这些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在心底生出说不明的情绪。
这不是时瑜。
换而言之,这并不是往日的时瑜。
几乎是在瞬间就意识到,他身侧自然垂落的手也自然而然移向腰间,直至碰到隐藏的暗器。
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目光捕捉着她的表情,看着她渐渐蹙起眉头,视线也挪向了自己腰间的手。
随后就瞧见她掀起眼帘,对上他打探的目光,正色道:“你觉得我不是时瑜,还会是谁。”
马车门他自然检查过,无人攻破,也从未开启,人没有被掉包,这只会是时家的小小姐,不可能会是任何人。
两人视线碰撞,无论哪方都不退不让。
片刻后,景渊不着痕迹收手,语气笃定,“小姐自然就是小姐,属下多想了。”
他说话同时也在后退,话音落,纱帐随着悠悠落下,一点点把人相互遮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