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戏楼,街上人声鼎沸,精美的花灯栩栩如生,无数闪烁的烛火致使夜晚也亮如白昼,两人渐渐被人群淹没。
担心被人群冲散,景渊轻声道歉后,伸手圈住时瑜的手腕。
皓腕纤细,轻轻松松圈在手中,耳畔喧闹嘈杂不已,但他却好似能听到自己愈加强烈的心脏跳动,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开始沸腾。
而什么都没见过的时空镜,什么都想看,用着他那少年音各种撒泼卖萌。
所以就见到。
时瑜时不时在沿街的摊贩前停顿,却也不说话,因带着帷帽看不清表情。
景渊虽不明所以,却自然而然将摊主推荐的物件买下。
“好贴心!让他买让他买!咱不差钱!”时空镜的喜悦,在他掏腰包之时溢于言表。
因都是些小物件,有钱买也有地方放,时瑜便默许下来。
于是长街还没走出一半,景渊已经挂了大包小包。
在漫天星火化为背景中,他笨拙的讨她欢心。
在绚烂璀璨的烟花盛放之时,刚好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他听到她问。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她意有所指,他一时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所言是指皇位。
景渊沉声道:“不曾想过。”
对于她知晓他的身份,他并不意外。
时瑜另一只手缓缓摊开,掌心赫然是一半兵符,这本应在太子废弃寝宫某处躺着的,眼下就那么安安稳稳的被她托在掌心。
“只要你想要,时家就会助你上位。”她语气云淡风轻,如同拿的只是寻常摆件。
而景渊显然是没想到,昨日还在和齐恒提及的兵符,居然在她手里。
他正斟酌着用词,“这是……”
“兵符,齐恒那场交易的筹码。”时瑜平铺直叙。
景渊确实知道这是兵符,也知道他二人那场交易,但却没想到,齐恒居然敢把这东西当筹码拱手送出去。
虽然明确齐恒才是无心皇权的那一位,却不曾想竟到这种程度。
景渊还没回答,先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也放在掌心递给她,“我虽是生在皇宫,也是齐恪口中那位皇叔,先皇的十七弟,但我自幼必学的东西五花八门,却唯独没有君王之道,那个位置对我来说不过是枷锁。”
他轻声说着,将玉佩也一并放入她掌心,“这个玉佩是我的,现今赠与你,只要你想,任何事都能达成。”
时瑜下意识握住玉佩,喃喃问道:“那你会一直在吗?”
“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在。”
……
因每天的日子都枯燥乏味,所以神明想要去到凡间体验生活,在某次喝完酒后无意透露,致使本就如影随形的白狼,更加寸步不离。
尤其他还只用幼狼形态,动不动就求抱抱,这让她实在难狠心把他支开。
“你到底想要干嘛。”时瑜被黏的实在没脾气,摁住怀里乱动的幼狼。
景渊轻松挣开,跳到地上化为人形,神色满是认真,“我要和你一起去。”
见她迟疑,他又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带我去吧,你掌控时间得心应手,但进入凡间也需要打破屏障,我能更好掌握空间,否则会受到保护力量的排斥。”
“你自己都能进去,为什么还要我带你。”她温柔挑起一缕他的头发,淡淡说着。
景渊主动又撩了撮头发,一并放在她手里,嘟囔道:“可我不能自定时间,常人的寿命那么短,若遇不到,那我还不如在这神殿等着。”
时瑜顺口接过,“那不如你就在这神殿守着。”
“不行,我是你的,自然是要在你身边。”他想化成幼狼窝在她怀里,却又舍不得松开牵着的手。
她闻言微微挑眉,继而问道:“那你会一直在吗?”
“会,我会一直在。”
四目相对间,他的眼里只有她。
……
时瑜才睡下不久,夜里就忽然发起高烧。
医师几乎被双脚离地拎着进来,更是汗如雨下的走出去,一连好几个都是同样的束手无策。
就连一向好说话的时瑾,此时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看着出来后战战兢兢的医师,阴沉更甚。
一位医师弯着腰道:“小姐如今的情况不太妙,而且现下也不能用药,我们实在是……”
“什么叫不能用药?人都烧成那样,你们告诉我什么叫不能用药?”时璟脸色差到了极点,尽力克制着火气。
其中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医师,朝前挪了几步,把头低了又低,言辞恳切,“二公子,小姐她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有着退热的药我们着实不敢用,生怕出了意外啊。”
“留一个医师照看着,其他人先退下吧。”时瑾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适时出声。
此时长街夜深人静,唯有时府灯火通明。
景渊站在时瑜床边,看着她烧得意识模糊的模样,想伸手替她抚平眉头,却又在离她几寸的位置顿住了手。
改为搭在她手腕处,妄用内力顺着经络替她舒缓,但都石沉大海。
“待我把药取回来。”
他语气轻飘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几日她没有表现出难受,他甚至都以为是在逐渐好转,今夜突如其来的高热,把所有人都吓得手足无措。
时瑜出现在了空间里,眼看着时空镜试图往那一摞话本里藏。
她动动手,一阵风又把它吹出来,“躲什么。”
时空镜摇摇晃晃着出现,“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它飞高些后,又像泄了气的气球,飘飘摇摇落到时瑜面前,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
“这个身体本来就病重,在我来的那天,就活不出几个月了。”她抬手在眼前挥过,时瑜房内的场景在空中徐徐展开。
景渊的手还搭在她腕上,房内仅亮着一支蜡烛,昏黄烛光渡在他身上,显得愈加落寞。
时空镜看着也难受,不安地来回转悠,“哪怕最后一味药回来,也于事无补吗?”
时瑜微微摇头,低声道:“无非几月光景罢了,本就伤了根基,想要救回具身体,只能动用神力。”
可一但动用神力,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不止景渊,其他任何人都将就此消散。
不过倒是也还有其他的法子,就是只能暂时苦了时空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