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铜钱显然很有问题,正常铜钱不可能会刻起死回生这种词,而且也不会有八文这种面值,简直可以说是疑点重重。
不过楚辰安推测这很可能是某种用来完成法术仪式的专用铜钱,正面的起死回生是功能,而背面的面值可能是决定着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者这枚铜钱在法术中发挥作用的大小。
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大摊子,楚辰安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从这些东西和原主的记忆不难看出,他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个古代朝代。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妖物邪魔,而且天下长久割据战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大一统的朝代,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家睡觉都能被泥头车撞吗?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楚辰安呆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颓坐许久后就感到肚腑之中传来一阵饥饿的感觉,周身的疼痛与疲乏也一齐奔涌而来。
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面对穿越的现实以及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了,毕竟人无论走到哪都得填饱肚子。
寻找了一圈之后,楚辰安只能喝了两瓢水填了肚子,原主这小子真是穷得够可以的,上上下下连只老鼠都没有。
他打算先出门一趟,就算是去要饭也得先填饱肚子,不过他决定在出门前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不然被外人看到了,难免会把自己当成谋杀犯抓起来。
楚辰安的心态也是淡定异常,他把铜钱和六把匕首放到了人皮上,然后就像是卷草席一样,把人皮卷了起来。
随便找了根木头在院子里刨了个坑,把人皮和里面卷的东西就埋了进去,这种难以破坏的邪性东西最好就是就地掩埋。
打了两桶水把室内来来回回冲刷了好几遍,直到血腥味几乎不可闻才停了下来,他刚放下手里的扫帚,大门处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安子,快开门。”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楚辰安略一回忆便想了起来,叫门的正是富春楼的二掌柜,胡万生。
这个胡万生是大掌柜的小舅子,每天拿着楼里的钱到处赌,有时候输大了,还问手底下的伙计借钱还亏空。
平时也总看原主不顺眼,觉得原主是大掌柜捡来的下人,从来也不给好脸色,原主也对其颇为畏惧。
所以胡万生此次前来,多半是要把他赶出伙计房,让他到外面自生自灭的。
楚辰安刚一推开大门,就看到了胡万生那张全是褶子的瘦猴脸,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胡万生居然没有板着一张臭脸,反而还笑吟吟的。
楚辰安也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努力陪着笑脸,语气故作谄媚地说道:
“胡掌柜,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胡万生瞪了他一眼,连着痦子上的黑毛都抖了三抖。
“怎么?不欢迎啊?”
楚辰安急忙拱了拱手。
“哪能呢,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胡万生上下审视了楚辰安一番。
“哪学的词儿啊这是……”
楚辰安也忽然发现自己演的小伙计,似乎确实有点学历太高了,急忙找补道:
“哎,听城东说书先生说的,就知道是个好词儿,就寻思着胡掌柜听着能开心,具体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楚辰安一边说一边挠着头,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但是身体却堵在门后一步不让,他怕胡万生进去之后看出些什么。
胡万生忽然转到了身后,把脑袋压得极低,从楚辰安的视角只能看到肩胛骨中间露出个帽尖儿,活脱脱像个鸵鸟。
“哎,将军,这就是我家那个小伙计,当日那妖道闹事的时候,他正好当值,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
胡万生一边说一边把楚辰安揪到了门外,楚辰安才看到在他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身着一身锦衣,锦衣之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
楚辰安急忙作了个揖,然后大声说道:
“官爷好。”
没办法,小人物嘛,见人不是作揖就是拱手,然后再说点散装的吉祥话,即滑稽又招笑的才不会招惹麻烦。
锦衣男人打量了楚辰安一眼,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楚辰安的眸子,楚辰安急忙避开视线低头侧立。
“你不怕我?”
男人的声音把楚辰安吓一激灵。
因为出生在高度发达的和平年代,人对人的压迫也不会那么露骨,所以那种对于上层人员来源于骨子里的畏惧,是初来乍到的楚辰安无法演出来的。
坏了,这是要穿帮啊,难道自己要破穿越者最短生存记录了吗?
楚辰安心中念头急转,他急忙膝盖一软跪了下来,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怕……怕怕怕……官爷不要杀我啊,我是良民啊。”
锦衣男人看着楚辰安的样子,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只是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你且随我去衙门里,我有些事情问你。”
楚辰安也是放飞演技,直接纳头便拜,嘴里不断念叨着: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胡万生上来就是一脚,把楚辰安踹翻在地,然后大骂道:
“将军让你站起来,聋了,没听到啊?”
锦衣男人皱眉看向了胡万生,似乎对于他自作聪明的表演有些厌恶,他转过身对着楚辰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我们先走了,你不必跟了。”
胡万生急忙凑了上去,胁肩谄媚地说道:
“将军,我已经在我们富春楼备下酒宴,只等将军您去品鉴呢,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锦衣男人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呵斥道:
“退下,莫要妨碍我金吾卫办差。”
胡万生像是触电一般后退了几步,但是还不死心道:
“那我们富春楼恢复营业一事还望您能网开一面,我富春楼可是早就盼着鲁国入主章平呐,周国那些个酒囊饭袋……”
锦衣男人却并未听他废话,带着楚辰安就朝巷子外走去,一路上穿过了街道,直奔原来的章平城县衙而去。
道路上行人极其稀少,鲁平王入主章平后,没有颁发任何布告通知,所以整座城还处于一种禁止生意买卖的状态。
一路上楚辰安就亦步亦趋地跟在锦衣男人的身后,他一边偷眼打量着章平城的街道布置,一边猜测起了男人的身份。
原主从前从未听闻周国有一个叫做金吾卫的机构,再加上之前胡万生想要恢复营业的请求,不难推测出这个金吾卫应该是鲁国的一个部门。
而且看起来这个金吾卫似乎权力不小的样子,很可能是鲁平王下旨在章平城重设州府前的绝对掌控者,相当于章平城的高级衙门。
金吾卫是因为胡掌柜所说的妖道一事找上了自己,而此事在原主的记忆中也颇为离奇,让接收原主记忆的楚辰安都怀疑他当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当日因为生意不好,也正赶上大小掌柜都不在楼里,所以其他伙计都去偷懒耍牌去了,只留下了最好欺负的原主在店里收拾。
原主一遍遍地把桌子擦得光可照人后,就靠在离门脸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打盹,可在他口水都快流了一桌子的时候。
从门外走进来了三个打扮奇怪的道人,此三人都身穿青色道袍,但道袍上却并未纹着太极八卦图,其中一侧绣着一只正在捣药的玉兔,而另一侧则绣着一位手拿仪仗的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