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印回到篝火边站定,语气之中也有了些凝重。
“莫非是什么有道行的妖兽?”
楚辰安心里骂骂咧咧,那种一看就是人类的齿印,你是怎么看出有妖兽的?
他装作害怕地蜷缩在了篝火旁,浑身颤抖如同筛糠,用言语诱导道:
“道爷,我……方才看着那黑影儿了。”
玄印的面目顿时狰狞了起来,他一把薅住了楚辰安的领子,大声质问道:
“那黑影儿是什么样的,快说……”
楚辰安心中一喜,从玄印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害怕了,一个无形的怪物总比一个有形的更令人害怕。
按照楚辰安所预设的剧本,玄印虽然肉体强度像是美国队长似的,但是如果遇到足以致命的威胁,他百分百不会死磕,而是会把自己丢出去,给他创造机会逃走。
只要自己利用元婴塑造这个怪物的强大,到时候玄印把自己一丢逃命,自己也就能借机一头扎入黑暗之中逃脱升天。
楚辰安继续狂飙演技,他的双眼瞪得圆滚滚的,仿佛在回忆着那道黑影的样子,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那黑影……是个很肥大的人影儿,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长满了癞子,双耳垂落在肩膀上,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楚辰安所描述的样貌正是他师兄玄清。
玄印听罢后,脸上的惊恐之色丝毫不亚于楚辰安,而且还不是装的。
他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渡劫失败了啊,莫不成……莫不成他修成了鬼元婴,此时已经化作了恶鬼?”
楚辰安听了这话心中暗笑,神情愈发惊恐了起来,语气颤抖地说道:
“那胖道人的肚子……肚子是裂开的,里面……里面有个小鬼,好像还在对人笑呢。”
“当啷。”
宝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玄印的手不断抓着道袍的下摆,面目已经扭曲在了一起。
“一定是这样的,他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玄印双手抱着头,迈开双腿围着篝火打转,嘴里不断喃喃着“别打我,我错了”之类的话。
楚辰安偷眼看了看玄印,本来就是随便一试,没想到反而激发了玄印的深层恐惧,也不知道这癫子到底把他师兄脑补出了一个什么形象。
看起来他真的很怕这个玄清,应该是这个玄清确实曾经虐待过他,而且估计是从小就虐待到大的那种,所以才造成了他过度扭曲的性格。
“嘶………”
楚辰安看着玄印有些小白脸的长相,不由得怀疑起了他和玄清的关系,难道这世界的修仙者都玩得这么花嘛?
怪不得之前玄清被“蟠”拍爆之后,这师兄弟俩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就好像啥也没发生一样。
玄印围着篝火绕了几圈之后,忽然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西南方向不断磕头。
他的目光迷离无比,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还大喊着:
“师兄,您不要吃我,您吃他,他是极品药饵,比我可有用多了。”
十几个响头磕下去之后,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和眼泪鼻涕混合在了一起,仿佛在染缸里浸泡过一般。
楚辰安则适时地又加了一把火,他指着东南方向大喊道:
“它……它来了。”
玄印的动作一滞,直起身子抬头朝东南方看去,不过在他的视角里什么都看不到。
楚辰安指着玄印的脖子大吼道:
“咬……它咬你了。”
在他的视角里,得到命令的元婴已经骑到了玄印的脖子上,张开满口的利齿就咬了下去。
元婴这一口咬得极狠,几乎快要把玄印的脖子咬穿了,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染透了玄印的青色道袍。
但是玄印却并未死去,他脖子的伤口处长出了仿佛蛆虫一样的触手,触手合拢将伤口处的血液止住。
玄印的脑袋无力地吊在了脖颈处,身体依然在跑动着,脑袋仿佛吊网里的篮球一样不住晃动。
他的嘴里往外咳着鲜血,发出了嗬嗬的怪声,他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楚辰安的身前,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以极大的力气将他朝身后投掷而出。
楚辰安的身体顿时飞了起来,直接就摔入了几十丈外的草丛里,整个人都差点散架了。
脑海之中七荤八素的,肚子里也一阵呕吐感传来,就像是刚坐完过山车一样。
但是他依然没有忘记演戏演全套,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来,惨叫声迎风传出几里地,让逃命的玄印更加加快了步伐。
大喊了足足一分钟后,楚辰安才停了下来,他偷偷摸回了篝火旁的草丛里,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后才走出了草丛。
从地上捡起了玄印遗留的包袱,里面沉甸甸地装满了东西,他没有打开包袱查看,把地上玄印的长剑也收起后,就重新进入了黑暗之中。
借着清冷的月光,楚辰安在树林之中穿梭着,他的身体被莫名其妙地强化之后,居然在山林之中一路穿行如履平地。
他没有朝被玄印丢的方向走,他怕玄印忽然脑子机灵了,重新回到篝火旁查看,一看包袱不见必定起疑。
就一定会朝他自己逃跑的反方向追,以自己的脚程很可能会被他追上,所以他只能在另外两个方向随便挑一个。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他非常小心地没有留下痕迹,过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始狂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林间穿梭着。
……
楚辰安不知道章平城的位置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朝一个方向奔跑着,希望能遇到一些活人来问路。
经历了一天的路程,楚辰安终于走出了那片密林,进入了一个相对平坦开阔的山谷,在半山腰看到了几处院落。
一大片低矮的房屋随意地排布在了水边,整个村里也不见什么牲畜,河谷彼边只有一些荒芜的田地。
这河只能勉强算是一条小河,不过其中的泥沙含量非常高,整段的河水都呈现一种黄色。
进入村子的范围后,楚辰安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村民,如果不是这里有明显的生活痕迹,他甚至都会以为这是一个荒村。
从土路走入了村庄之内,他就隐约听到似乎在村子深处有嘈杂之声,沿着土路一路向后,逐渐走到了村中央的一个小广场。
在这里围着很多的村民,他们都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个个木桩子一般,靠近河水的平坦处还搭个台子。
楚辰安挑了个空位置,穿过人群朝里面看去,只见在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堆打扮怪异的人正在行进。
这一队人都戴着奇怪的面具,最前面的一个人戴着一个雷公脸面具,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对着天空手舞足蹈。
在他后面还有两个戴着童子面具的人,他们的怀里各抱着一个瓶子,正在用手上的树枝伸到瓶子里沾水,然后甩到两边的地面上。
童子面具后面是两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妪,她们手里拿着两个大扫帚,轻轻扫开了地上的浮土。
再向后是一台被四个赤膊汉子抬着的轿子,座椅上坐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老头的头发稀疏满脸皱纹堆叠,大片的老人斑生长在了他的脸上。
老人浑身被捆绑在了座椅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手里还捧着一个斗方。
斗方之中似乎被填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根棉绳从里面延伸出来,垂落在了斗方外面。
在轿子后面还跟了两个举了纸人的小孩,那两个纸人是一对金童玉女,都点着猩红的眼睛,看起来怪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