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蛇被那些孩子们拥簇着,就仿佛一个打猎回来的大英雄,张小蛇也乐此不疲地和孩子聊着,语气之中充满了快乐。
其中领头的是个短发的女孩子,她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却派头十足的样子,叉着腰指挥着那些孩子们,俨然是这里的孩子王。
她叉着腰挡在了楚辰安三人面前,伸手撩了撩自己有些发黄的短发,伸出小手指指点点嘴里还念叨着:
“一个,两个,三个,嗯,三个外乡人。”
众人看着还没有自己胸口高的小丫头,小丫头也毫不怯场地和他们三个对视着,然后对着三人摊开了手道:
“喂,你们三个,要想从此过,得给本女侠交买路钱,不然我是不会让你们进村子的。”
楚辰安和刘麻子笑着对视了一眼,然后刘麻子从包袱里掏出了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哟,这位女侠,还请您通融通融呐,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小女侠抓着手里铜钱,把其中一枚举了起来,透过其中的孔洞往天上看去。
“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又塞在嘴里咬了一下:
“呸呸呸,这东西也不能吃,不算不算。”
说着她还是把那几枚铜钱揣到了怀里,用狡黠的眸子看着他们,然后又伸出了手。
一边的张小蛇对着她说道:
“张红镜,别闹了,他们是客人,你不能跟他们要东西。”
刘麻子听到张小蛇的话便要从小丫头身边绕过去,那被称作张红镜的小姑娘却挪动脚步,再次挡在了他身前。
剩下的孩子们也不再围在张小蛇的身边,都跑过来在张红镜的身后站成一排,一副誓死扞卫大姐头的样子。
一边的张小蛇还要说什么,楚辰安对他摆摆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纸人放在了张红镜的手里,然后侧头看着人炬。
人炬也会意地对着那纸人轻轻一指,那纸人便从她的手掌上站了起来,轻轻旋转起了身体,开始跳起了舞蹈。
“哇——”
孩子都发出了惊呼的声音,它们的视线都汇聚在了那跳舞的纸人上,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楚辰安三人。
楚辰安也趁机带着人炬和刘麻子跟在了张小蛇的身后。
张小蛇转头看着那些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孩子们说道:
“她是我妹妹,叫张红镜。”
楚辰安点点头道:
“是个很有活力的小丫头。”
他觉得张红镜不可能是张小蛇的亲生妹妹,因为张小蛇少说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不可能会有岁数差这么大的妹妹。
张小蛇似乎看出了楚辰安的疑惑,旋即解答道:
“我无父无母,是主人从外面捡来的,张红镜她有父母,不过都死了,我就养了她,小孩子虽然有点烦人,但都是很好玩的。”
楚辰安笑了笑,张小蛇对于周围事物的评价,好不好玩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他们正说着话,那些孩子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张红镜的头上顶着跳舞的纸人,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站在张小蛇身边瞪着他,气鼓鼓地说道:
“张小蛇,你又在说我坏话。”
张小蛇急忙矢口否认道:
“没有,我没有的。”
张红镜叉着腰挡在了张小蛇的面前。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啦。”
张小蛇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不知道如何辩解。
张红镜则是招呼着后面的孩子,去帮张小蛇卸下了肩膀上的破损神龛,一帮孩子抬着神龛便蹦蹦跳跳地跑没影儿了。
楚辰安跟在张小蛇的身后,看着这个在树木光芒笼罩之下的村子,这个村子与外面的村子一般无二,让他紧绷的心弦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才注意到之前一直在他们头顶盘旋的鬼车鸟也不见了踪影,似乎它并不愿意接近这棵发光的巨树。
楚辰安冲身边的张小蛇疑惑地问道:
“小蛇,这村子世世代代便这样吗?”
张小蛇点点头道:
“主人说他们是修建这座大坟的工匠,他们在修建完这里后便被封闭了进来,他们世世代代便在这里繁衍生息,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楚辰安心中大骇,他看着那些村子里走来走去的人,很难想象他们的祖先曾经参与了这座大坟的修造。
在华夏的历史的殉葬制度里,修造帝王陵寝的工匠也会被一同殉葬,因为害怕工匠泄露陵寝的构造,从而发生监守自盗的事情。
甚至在奴隶制社会乃至更原始的时期,工匠本来就是身份低微的奴隶,是修造者的同时也是殉葬品,可以说是自己挖的坑埋自己。
不过也有不甘于陪葬的工匠,会事先预留离开陵墓的后路,以便于在陵墓封闭之后还能从后路逃脱。
这座船墓建造好之后应该就直接下水,所以无法预留逃生的后路,没想到修造这座陵墓的工匠们,居然居住在了这里一代代繁衍生息。
楚辰安忍不住问道:
“那他们都吃些什么?”
张小蛇指了指靠近树木的地方,在那里居然有不少块田地,上面种植着一些稀稀落落的庄稼,那庄稼还未成熟也看不出品种。
可能是土地的原因,那些庄稼的长势并不喜人,但是这发光树也算是勉强满足了植物生长所需的光照。
“当然是吃粮食啊,嗷,还有肉。”
“肉?”
楚辰安觉得不可思议,这地方的没有光能种出庄稼都是个奇迹,更别说吃到肉了。
张小蛇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说道:
“在村子的西面有一条山谷,里面会长出肉,我主人说这里埋葬了许多蚩尤的部下,其中就有个叫夸父的,那条山谷里就埋着它,长出来的也是它的身体。”
张小蛇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继续补充道:
“主人给我讲过,它是个逐日的傻子。”
夸父的血肉?
楚辰安想起了制香人巴咒在锅里炖煮的透明肉块,难不成那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夸父血肉?
他紧接着又联想到了在观山地底的不好的回忆,他至今还记得那种一挖就流血的血岩,那血肉与岩石共生的诡异法子,几乎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