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历姓和周姓通婚也很多,但是村子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有相应的特征,不过唯独有一个孩子是例外……
那就是张红镜。
根据楚辰安这三天的观察,张红镜很可能并不是匠人村的孩子,她不仅和张小蛇一起姓张,也没有两族之中的任何特征。
楚辰安觉得张红镜很可能是村子的下一任守护者,也就是张小蛇选择的继承人,他想要通过张红镜来判断张小蛇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张红镜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而且性格也有些不太好,是个有些过分倔强人,而且也没有受到过良好教育,很多观念并不是如何的正确。
张小蛇并不是一个好老师或者好父亲,能看出来张之诚把他教得很好,但是他无法在和张红镜的相处中,扮演好张之诚所扮演的角色。
这也让张红镜从小属于野蛮生长的状态,像一根坚韧的蒲草,生长在这片贫瘠荒芜的大地上。
楚辰安看着在后面疯跑的张红镜,突然注意到她不知何时把头发剪了,正在甩着一头齐颈的短发追着人炬跑。
楚辰安伸出手对着她摆了摆,做出一副过年的时候长辈会对他做的标准手势,张红镜便黑着脸跑了过来。
“你干嘛?”
楚辰安指了指她的头发道:
“你为什么剪头发了呀?”
张红镜有些邪魅地歪嘴一笑:
“嘿嘿……”
张小蛇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做此姿态。
张红镜把自己的厚外套从中间展开,像是特工展示武器一样,她的外套里衬上挂着很多个小人,拿头发编成的小人。
楚辰安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
“哟,女侠,你这是……”
张红镜则是一边坏笑,一边说道:
“我要让人炬给这些小人都施了法术,到时候谁欺负我,我就让小人打他,给他打得屁滚尿流。”
楚辰安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要是小人也打不过呢?”
张红镜便阴恻恻地说道:
“小人小人,它小啊,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就让它去暗杀那人,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楚辰安有点震惊,当时他看到张红镜对纸人爱不释手,还以为是小女孩对于跳舞八音盒的那种喜爱,没想到她已经制定好了一个自保的计划。
他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张红镜,怎么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于是他便随口问道:
“你要不拜我为师吧,你以后就是我的开门大弟子了。”
张红镜白了他一眼就跑开了,像是一阵风一样。
“我才不要嘞。”
张小蛇此时已经拿锁打开了祠堂里院的大门,有些掉漆的大门一推开,陈旧的感觉扑面而来,尘埃在空气中飘荡。
“这里也算是一个库房,很多遗留的和从外面找到的东西都堆在这里,我们找到新的神龛之后,完好的神龛会加入发光树上的神龛里,破损的神龛便会堆放在这里。”
保护村子的神龛就放在发光树的树梢上,而发光树的叶片算是特殊形态的神火,因为上去的道路很不方便,所以楚辰安这三天也没有亲自去看。
根据上去看过的人炬说还是很宏伟震撼的,而且在主神龛的周围还排布着很多小神龛,看来便是由村民和张小蛇收集而来。
后院的房间非常多,确实像是一个小型的仓库一般,而且呈现一个同心圆的形状,里面一圈房间然后外面还套着一圈。
如果加上前院的正堂整体来看,有点像是锁的锁眼,或者是门的钥匙孔。
楚辰安环顾了这两圈房间,他觉得房间的排布应该遵循某种规律,可能是先天八卦或者是六甲奇门之类的。
站在圆心的位置上便会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空旷炫目的感觉,有些玄奥也有些古怪,不过楚辰安这个纯外行人也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张小蛇走到了里圈房间中最大的一间,也是位于整座建筑中轴线上的一间,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钥匙串,然后看着那些钥匙发呆。
楚辰安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
张小蛇挠了挠头,然后不确定地拿起一把钥匙说道:
“嘶——我忘了钥匙是哪一把了,好像是这个来着。”
此时张红镜忽然像是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然后指着钥匙串上的一把钥匙说道:
“明明应该是这把才对,你又记错啦。”
张小蛇点了点头道:
“对,就是这一把。”
他有些尴尬地指了指那一大串钥匙道:
“哎呀,这一大堆钥匙都是村子里人的老祖先留下来的,也不知道哪把钥匙对应哪把锁,而这些房间又不能强行打开,所以让我和主人都很头疼。”
他又探手要去摸张红镜的脑袋,张红镜呼啦一下就躲开了。
“幸亏红镜总是在这里试钥匙,不然很多屋子都没法打开,而且到现在还有些锁的钥匙没有试出来。”
张红镜骄傲的点点头,但是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狡黠。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人,只有楚辰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张红镜眼底闪过的狡黠,这也让他猜测张红镜在这件事情上一定对张小蛇有所隐瞒。
张小蛇将钥匙插入锁孔,黑色的石锁应声而开,阳光从门外斜照而入,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一座座破败的神龛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神龛中的神像四分五裂,甚至有的就只剩一个底座,上面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
“这里的破损神龛大部分都来自于从外面的匠人聚居之地,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在我们到来之前便已经遭遇了不幸,只剩下了这些破碎的神龛。”
楚辰安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腐败和血腥,他忽然意识到些不仅是残破的神龛,更是一座座墓碑,记录着那些生命曾经的存在。
这是一座残龛冢。
张小蛇点了三柱香插在了门口的香炉里,袅袅的烟气升腾而起,在这座空旷的屋子里盘旋不散,仿佛在纪念着那些逝去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