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乱成一团。
宿窈被秦峥的人奉命看着。
秦峥提剑离开前,他对宿窈笑了下,眼中藏不住的执拗。
很快,秦峥就与周道叙厮杀起来。
周道叙带的人与秦峥不相上下,林间处处都是血腥味。
宿窈红着眼,里面有许多都是熟面孔,小桃肩上中了一剑。
看守宿窈的是之前在院中见过的几个护卫,她按下心中焦急,“你们不去帮忙?”
“属下等只听从侯爷的命令。”
宿窈咬了咬唇,她看向周道叙。
周道叙动作极快,对付秦峥的同时,还杀了好几个暗卫。
很快,林间动静逐渐平息。
一剑又一剑,秦峥口吐出血。
他不认输,一旦他放手,宿窈就会彻底离开。
秦峥忍下喉间鲜血。
周道叙面如罗刹,眸中冷寒,“我说过,你再对她动手,我不会客气。”
秦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眼下胜败已定,但秦峥心底仍是不甘,“她与我这几日,你不介意?”
周道叙眼眸一眯,手腕一转,利剑刺进秦峥心口。
毫不留情。
这一次,秦峥撑了许久,终是不敌倒在了地上。
高大树冠挡住日光,山林里像是入了夜。
有水痕从他眼中溢出,他眼睁睁看着宿窈甩脱那几个护卫的看守,朝这方而来。
秦峥知道,宿窈找的,不是他。
宿窈还未走近,周道叙便大步上前,把人拥进了怀里。
周道叙声音紧绷,“窈窈,有没有受伤?”
宿窈还在颤抖,她忍不住触碰周道叙的脸。
短短时日,周道叙面容瘦削,眉间挡不住的戾气。
宿窈摇着头,她哽咽,“敬先,我没事,你怎么……你受伤没有?”
周道叙劫后余生似的把宿窈紧抱住。
宿窈在他背后摸到一手黏腻。
血。
有血。
宿窈惊声:“你受伤了?”
周道叙抚着她背脊,“没事,只是小伤,不碍事。”
宿窈眼里又聚起了湿意。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动静。
来人是梁州总兵,见状大震,认清地上的人不是秦峥又是谁?
“末将见过平靖王。”
周道叙挡住宿窈身影。
周道叙语气不冷不淡,“陈总兵来得够晚。”
陈雄曾是秦王手下将领,一年前被调回京,认得秦峥的脸,后又被调到了陈州。
陈雄上前,偏见一抹裙摆,皱眉道:“王爷,武安侯于我有恩,末将要把人带走,武安侯不能死在这。”
一旦陛下彻查,少不得要找陈雄算账。
周道叙眼眸微眯,嗓音极冷,“秦峥擅自离京,无人知晓其踪迹。”
陈雄不敢赌,他又道:“去年我被杨玉徽偷袭,是秦峥救我一命,无论如何,他必须活着离开梁州境内。”
至于别的,陈雄管不了了。
周道叙的人严阵以待,里面还有不少是陈雄曾在雍州认识过的老面孔。
周道叙扫了眼地上的人,没出声。
陈雄干脆使出杀手锏,“万一事情传了出去,侯府与公主府面上无光,敬先,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两相对峙。
陈雄带来的人朝周道叙等人亮了刀。
身后,宿窈心中后怕。
她若是真的到了梁州驻军那,保不准陈雄会再把她交给秦峥。
宿窈拉了拉周道叙衣摆。
周道叙眼皮微掀,沉冷视线盯了陈雄良久。
陈雄轻咳一声,“敬先,再说武安侯府怎么着也是太子一党,就算秦王殿下在这,也绝不容许……”
陈雄对上周道叙眼神,他叹气:“你要想泄愤,就往我身上刺几剑——”
没等陈雄说完,周道叙面无表情又往秦峥心口刺了一剑。
伤口致命。
“能活下去,算他命大。”
话落,周道叙就带着宿窈离开了。
从始至终,宿窈没再看过秦峥一眼。
陈雄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让下属带秦峥去疗伤。
也就只剩半口气了。
周道叙此行匆忙,还没来得及安排马车,上马之前,宿窈动了动唇,声音很低,“先上药。”
周道叙脚步顿住。
他低眸,宿窈眼眶还红红的,眼里满是担忧。
周道叙声音放低,“窈窈,只是皮外伤。”
宿窈摇头,坚定道:“皮外伤也是伤。”
周道叙只好应下,以宿窈的脾性,要是不上药,得哭一路。
随身带的不过只有几瓶伤药。
宿窈看到背后狰狞的伤口,眼里泪水忍不住落下。
人又不是铁打的。
如此重伤怎么受得住?
给周道叙上药很快,一切弄好后,周道叙把人直接抱上马,宿窈面对着周道叙而坐,她紧紧环住他的腰。
周道叙吻了吻她发顶。
“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宿窈眼泪晕湿周道叙身前衣襟。
她吸了吸鼻子,“秦峥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周道叙握着缰绳的手一紧。
“窈窈,你无需告诉我——”
“没有,秦峥没有近我身。”
周道叙心口似是被胀满了,他拍着宿窈的背。
夫妻俩相拥着,谁都没有先开口,难得此时安稳静谧。
半晌后,周道叙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我没护好你,才让你陷入险境。”
“只要是你,我都要。”
宿窈抱着他更紧了。
秦峥身上全是血,意识消散前,他看到宿窈远走。
再没有回过头。
周道叙带着宿窈离开了,一行人直奔梁州城内最大一处客栈。
客栈分了几个院子。
周道叙他们住的是最大的那处。
房间里,宿窈还在睡着。
到客栈前,宿窈就靠在周道叙怀里,沉沉闭上了眼睛。
周道叙没让别人动手,他给宿窈擦净身子,看到她惨不忍睹的脚底时,周道叙眼中布满戾气。
周道叙给她简单上了药。
床上的人即使睡着了,也是紧蹙着眉,睡不安稳。
屋外开始下雪了,周道叙在床边陪她许久。
陈锋敲门,“将军,晚膳已经备好了。”
周道叙嗓音淡淡:“先等等。”
没一会,梁州城内的大夫来给宿窈诊治。
那大夫拧紧眉,面容凝重。
“这位公子,夫人可是有过旧疾?她如今体弱,又有心疾,而且近来可是频繁动气过,肝火旺可肺又阴虚,也许还有咳血之症,老夫等会写张药方,先喂她喝下。”
屋内气氛瞬势冷凝下来。
周道叙眉眼冷凝,脸色阴沉地吓人。
“咳血?”
“脉象上确有此症,不过后续只要好生调养即可。”
床幔之后,宿窈还是紧闭着双眼,毫无意识。
“还有多久能醒?”
“这……也许要等到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