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叙自从那日离府,已有三日没回来。
宿窈心里担忧,又没敢在萄萄和明德面前表露,她夜里睡得晚,清晨醒得早,面上都瘦了些。
还在雍州时,宿父也常外出打仗,母亲早已习以为常,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
可到宿窈这时,她总忍不住挂忧。
作为武将之妻,宿窈还是没有习惯。
傍晚,宿窈才用完晚膳,梁嬷嬷就报来喜讯。
“王妃,王爷回来了!”
宿窈面上一喜,当即就提着裙摆出去,她刚开始还只是快走,等到了前院回廊人少时,便小跑了起来。
前方很快出现一道男人身影。
周道叙一身铠甲,腰间还挎了长剑,他身形高挺,甚至比北地男子还要高许多,见到宿窈时,他眼中沉凝褪去,难得多了几分急迫。
他眉间微拧,大步流星往前而去。
宿窈还差三两步时,就被周道叙一手拉到了怀里紧抱着。
宿窈身上纤柔,熟悉暗香萦绕在周道叙鼻息。
周道叙紧扣着她腰,气息颤抖落在她耳间,“窈窈,我回来了。”
附近丫鬟全都退下去了。
宿窈抱着他腰,面上泛红,她自己跑出来急切想见周道叙,就已经失了端庄,离经叛道了,怎么敬先看着比她还急。
宿窈轻声道,“先回岩晖院吧,前院有人。”
周道叙依旧不放她,甚至力道还越收越紧。
宿窈拍了下他肩,“敬先,我们先回去。”
周道叙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回了岩晖院。
路上,宿窈忍不住摸了摸他脸,“没受伤吧?”
周道叙垂目看她,嗓音沉哑,“没有,叛党全被抓获。”
宿窈这才点了点头。
她有点受不住周道叙眼神,看了他一眼,又连忙移开视线,周道叙目光直白炽烈,又带着快吞噬人的侵略压迫。
岩晖院里早早又重新布好膳食。
周道叙把宿窈放下,他铠甲上粘有血,宿窈这才注意到裙摆也有血迹,她蹙眉:“我先去沐浴。”
周道叙轻抚着她面颊,拇指在她唇间划过。
像是一种异物粗粝感,让宿窈不禁扬起了头,她心里不禁发紧,“敬先,你做什么?”
周道叙闭了闭眼,“去吧。”
宿窈后退一步,有种出了狼窝的感觉,这才能呼吸过来。
她忍不住瞪了周道叙一眼,轻哼一声,“我去盥室了。”
周道叙没急着用膳,他在另一间厢房的盥室里清洗一番,又换了身常服才回到正屋。
盥室里水声沥沥。
周道叙进食缓慢,不疾不徐。
晚膳漱口后,甚至还有时间再次打量了内室。
屋里点着熏香,支摘窗已经放下了,窗台边的描金花瓶里还插着新鲜月季,一切跟周道叙出征常州时没什么两样。
他走之前是春日。
而今已是第二年的初夏。
盥室门开了。
宿窈一身薄丝中衣走了出来,她沐浴不喜有人帮忙,屋里也就只剩了夫妻俩二人。
宿窈走了两步,那人就转过身,黑如点漆的眸子落到她身上。
持重深沉。
宿窈才平缓下的心绪又提了起来。
周道叙来她面前,哑声发问,“洗好了?”
宿窈顶着他眼神,点了点头,她声音飘忽,“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周道叙继续垂目看她,唇角勾着,眼中只有她一人。
宿窈轻咬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道叙扛着丢上了床。
说是丢,也只是动作轻柔放到床上。
宿窈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周道叙想做什么。
二人是夫妻,之前周道叙失忆,宿窈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夫妻俩也只是亲亲抱抱。
可现在……
宿窈盯着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眼神发暗,她手掌轻碰着男人的脸。
周道叙还是继续轻笑着。
这会倒是不急了。
宿窈蓦地一下瞪大眼,眼眸湿了,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周道叙伏在她身上,抓着她手掌放到唇边亲了亲。
他说,“窈窈,我回来了。”
历经万苦,他又回到了宿窈身边。
话落,宿窈眼里湿热一片,泪珠滑落。
周道叙眼眸深沉如海,此时目光温和,似是能包容一切。
宿窈莹白小脸泪光点点。
她嗓音含糊,哽咽道:“什么时候的事?就这几天吗?”
周道叙嗯声,他身上热的厉害,浑身如拉紧的弓,来不及多说别的。
“结束了?”
话题转变太快,宿窈一时没明白,脸上怔愣,“什么?”
周道叙拉着宿窈手掌,一层一层,解开他衣衫。
露出健硕赤裸的胸膛。
宿窈随他动着,这会明白周道叙的意思。
她面若桃花,几乎是用气音轻轻嗯了一声。
隔了一年多。
周道叙忍不了一点,他唇角微勾,俯身在她耳边,再次开口,“窈窈,我回来了。”
宿窈眉眼弯着,她抱住男人肩臂,得知他失忆时的委屈与怅惘悉数消失殆尽,她扬起上身先吻住周道叙唇角。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起来的。”
屋内满是春意,透过床幔,隐约能瞥见二人身影。
宿窈原本还想要和他多说会话,想问更多他失忆的事。
但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
她隐约记得,二人歇息时才不过戌时一刻,可现在都快亥时了,一两个时辰,宿窈都像极了濒死缺水的鱼。
她菱唇微启,大口呼吸着。
很快,男人就又贴了上来,拇指贴着宿窈唇角,安抚着她。
宿窈好几次都哭出了声。
低吟婉转,如泣如诉。
周道叙禁锢着她,不停哑声唤她……
每每这时,宿窈就会心软不忍推拒。
她也想周道叙。
一年多的时间,二人才在这时,真正贴近了。
宿窈最后无力靠在周道叙怀里睡着了,她睡得很熟,毫不设防。
周道叙没有睡意,一直垂目看她。
从夜深到天亮。
正屋里的门都没开过。
小桃和梁嬷嬷全部都躲回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