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酒吧是特战营区中几乎唯一的娱乐场所。说是酒吧,其实更准确的描述是个综合性娱乐空间。
特战营由于一些历史上的特殊原因,使其建制常年保持在1200人左右,远超一般正常营的建制。而且特战营执行的都是极为困难的特殊作战任务,伤亡比例极高,因此在赵无极前任营长的坚持下,才在营区破例搞了这么个娱乐场所,为的是让这些常年在生死间行走的战士们,平时有个舒缓情绪的场所。
下午的联谊活动是两点开始,塔妮娅她们早早就去了,而蒋念北直到三点左右才出发,想着躲开一开始那些不必要的应酬,去了就直接找到巴雅尔私聊。而且杜齐应该会先过去,说不定等自己去了连话都已经套出来了。
结果等她到了,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杜齐。
“哇,北北,你居然来了。”塔妮娅看到蒋念北走进来,赶紧跑了过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来找人。对了,你看到杜齐没?”
“我没注意,好像是没看到他。”
蒋念北心里犯嘀咕,来找巴雅尔打听点消息是杜齐自己出的主意,按说他是不会不出现的,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被教官们叫走了?
想到这里蒋念北也没啥心思呆在这儿了,杜齐不在,套话这活儿她也干不了啊。她打算先去营房那边找找杜齐。但是,一个早就注意到她进来的高个男子走过来拦住了她。
“北北,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大家一起聚聚,增加一些了解不好吗?”
“对不起,我没兴趣。你以后可以叫我蒋念北,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我们没有这么熟。”
蒋念北根本连正眼都没看高个男一眼,绕开他就往外走。
“你——”,高个男脸一下垮下来,他过来时,一起跟过来还有几个人,没想到蒋念北真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这让他顿时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但当着这么多人,他自然也不能失了风度,只好干笑了两声,同时对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对着蒋念北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挺拽的呀,郑少的面子都不给,真以为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就得所有人都惯着你啊。”
“是啊。而且这人和人的品味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对一些歪果裂枣的残次品情有独钟。”一个女生在一旁搭腔。
蒋念北停步回身,看着那个搭腔的女兵,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叫孙姣,就住在她隔壁的营房。
“你-刚-说-谁-是-残-次-品?”蒋念北一字一句的问。
孙姣刚要回话,没想到蒋念北在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就已经开始蓄力,她根本没想着要等她回答,问话的目的只是为了麻痹一下对方,为自己的暴起打个掩护。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本来乱哄哄的场面一瞬间就变得极其安静。孙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彻底打懵了,甚至都没能及时给出一个恰当的情绪反馈。
“啪”,又是一声,“说啊,你刚说谁是残次品?”这一巴掌是反手抽的,孙姣被打的踉跄后退了两步。
这次蒋念北没有追上,而是一脸轻蔑的看着孙姣已经被自己抽肿的两边脸颊,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来啊,让我看看残次品的能耐。”
蒋念北本来就一肚子郁闷,这孙姣自己送上门来,正好能够光明正大的打一顿宣泄一下。然而,孙姣这姑娘虽然嘴上厉害,但从小却被骄纵惯了,被连打两巴掌竟然没有要上前动手的勇气,而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下就连郑经那边和她本来是一个小团队的人都觉得丢脸至极。要知道这里是军营,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特战营,大家好说也算是预备役了,如果没有意外基本最后都能正式服役成为正式的特战营一员。而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血性,孙姣虽然是个女子,但到了战场上可不分男女,结果被人两巴掌打哭,还不敢还手,这实在是离了大谱。
郑经原本是想要替孙姣出头的,但孙姣这一哭,他立即就缩了回去,这个头出的话就有点太丢人了。只有最先发声奚落蒋念北的那个叫章奇的还在叫嚣:
“蒋念北,你太过分了啊。想仗着身手好欺负人吗?”
蒋念北转头看向他,一句话没说,同样对他勾了勾手指。
章奇可就没法像孙姣那样靠哭来避战,而且他作为一个男性也没把蒋念北放在眼里。预备役入营的时间还很短,加上营里的主力都去了北方任务,因此这段时间的训练并不充分,成员之间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够。就好比蒋念北是赵无极小师妹的事情在特战营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秘密,但知情的人基本都不在,因此预备役这边愣是没人得到这个消息。
蒋念北见章奇摆了个架势,脚下发力便冲了过去。倒不是她一心想着要偷袭,主要是难得有架打,她生怕对方犹犹豫豫的反悔。
章奇并不算弱。虽然这一次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特战营招募的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期都要大,但毕竟还是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能被招进预备役的就没有庸手,即使被蒋念北打哭的孙姣也只是因为性子骄纵性格软弱,单说纸面实力那也是不错的。
但在蒋念北的一阵抢攻下,章奇硬是没有找到一丝还手的机会。蒋念北的攻击角度刁钻,招数极富变化,两人交手只是短短的十几秒,章奇便险象环生,身上不知中了多少下,虽然他护住了要害,而且蒋念北毕竟也没有下死手,但一个男兵被女兵打的这么难看,还是让周围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围观的人顿时沉默不语,只有憨憨的塔妮娅心直口快的鼓掌:
“北北厉害。”
又过了半分钟左右,一直躲在人群背后看戏的巴雅尔才分开人群站了出来:
“差不多了,够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还好,只有蒋念北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早就发现了巴雅尔的存在,但她刚才没出来制止,其实就是在偏帮着她,让她出口恶气。对于蒋念北的实力,还有谁比巴雅尔了解的更直观呢。现在是看她气也出的差不多了,才站出来制止,毕竟她是这一届预备役的教官之一,也不能偏袒的太明显。
“小巴出来的早了,再有10秒那小子就得趴下。”
营部办公室里,赵无极坐在他那张大摇椅上,双脚毫无形象的架在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以微光视角实时传过来的画面。他的身前是一脸嫌弃、不以为然的邵洇和笑眯眯的陈辉瓒。
“军部这帮老货一直打我们的主意,这次借着扩招,什么垃圾货色都往我这塞,今天小北这一闹,正好又炸出来这么几个,正好借这个事好好清算一批。”
邵洇翻了个白眼,“你也别搞的太过分了,现在毕竟不是战争年代了,多少得讲点政治,咱们营本就处于严重超出编制,你再油盐不进,那帮人早晚得给你使绊子。”
“老子怕他,干!”赵无极俩牛眼一瞪,杀气腾腾。
独眼酒吧。巴雅尔叫停了蒋念北和章奇,却将眼睛盯着郑经,直将后者看的发毛。他虽然家世显赫,但这里毕竟是特战营,营长赵无极在军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赵疯子”,不仅他疯,他带的兵也一样的疯。而且眼前这皮肤黝黑的女人还是自己的教官,郑经身形笔直,双目直视,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刚才我听他们喊你郑少?”巴雅尔的声如寒霜。
郑经听到这一问,心都哆嗦了一下。他本身也出自军人世家,对于军营的风气极为熟悉,他深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却关乎着军队的纪律、风气,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严重的话是可以无限上纲上线的。
好在巴雅尔知道这事不用自己来追究,只要把话说到就行,也就没有一直揪着不放,而是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寒声说道: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类似的称呼。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有多尊贵,既然来了特战营,进了预备役,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特战营不比家世、不比地位、不比财富,只比谁功劳更多,谁杀敌更多,谁流血更多。听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人齐声呼应。
“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用这种类似的称呼,喊的人和被喊的人都给我滚出特战营,这是铁律。到时谁来求情都没用,我不会答应,其他教官也不会答应,营长更不会答应,整个特战营都不会答应。”
巴雅尔说完,四周鸦雀无声。
“至于你——”巴雅尔转向脸上犹带泪痕的孙姣,“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马上离开特战营。”
“啊?为什么?明明是她打了我,为什么受罚的是我。我不服,我要去找营长评理。”
孙姣状若疯癫。
“不用去了,这就是营长的意思。”邵洇和陈辉瓒一起出现了,他们是得到赵无极的授意,前来善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