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出生在将军府,是被父兄疼在心尖上的人儿。
生活中,被过度呵护,所以她不知人心险恶。
京师街头,一个愿意借她一把雨伞,自己冒雨归家的少年郎,便能俘获她的一颗芳心。
为了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入苏府。
谁知自己在苏府尚未站稳脚跟,父兄被人弹劾,皇帝将他们贬去外地,至此,她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个男人,誓言要为她遮风挡雨,哪知她此生所有的暴风骤雨,全部是他带来的。
沉默好一会,林氏开口:“老夫人生辰,苏府闹出这般事情,你爹定是闹心,老夫人也不知……”
“娘……”苏蔓蔓拦住她的话头,“您只要好生养病,其余事情,不用担心。”
“可是……”
林氏还是不放心,“柳姨娘是你爹的心尖宠,他不会坐视不管,万一他对付你……”
“一切有我!”
翌日,关于苏府钱老夫人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林氏被下毒,定是柳姨娘所为,一个姨娘为了上位,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听闻柳姨娘是苏大人的青梅竹马,两人是真感情。”
“切,若他们之间是真感情,为何苏府的主母不是她。”
有人将前尘往事全部扒拉出来,“二十年前,苏大人初到京师,一个穷秀才,毫无根基,若不是背靠岳父林将军家,怎能博得如今的好前程。”
“一个靠夫人上位之人,还敢联合妾室虐待主母,德行有亏啊。”
“这样的人,怎么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切!”
“真是一对狗男女,可怜林府嫡女识人不清,落得如此下场。”
议论声至此,又有人感慨道:“柳姨娘之女苏娇娇,模样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为了给她请名师教导,苏府这么多年来,没少花银子。”
“苏府一个落魄户,哪里有什么银子,用的还不是林氏的嫁妆银子。”
“可怜林氏的亲生女,被送去外地教养,六年寺庙祈福,还不知养废成什么样子。”
“是啊。连嫡长子都被送去边关参军,生死不明。”
“苏大人真狠心,虎狼尚且不食子。”
“哎!苏大姑娘,爹不疼,娘重病,兄长在外,姨娘对她虎视眈眈,在京师中没有依靠,这孩子命苦。”
“原本她家世不错,可苏府如此名声,如何能觅一门好姻缘啊……”
传言越演越烈,最后演变成一场蓄谋已久的狗血戏剧。
苏廷贵本有青梅竹马的意中人,两人为了更好的生活,所以他刻意亲近林府大小姐,博取同情,骗得林姑娘芳心,娶她入门。
靠着林将军府,博取功名之后,借着林府失势,将意中人娶回府。
两人为了私吞林氏的嫁妆,故意给她下毒,让她常年缠绵病榻。
至于为何不直接将人毒死……
两人心思缜密,怕一旦人死了,引起旁人非议,若真查起来,便会东窗事发。
于是,两人打算慢慢毒死人。
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急匆匆赶回府的大姑娘请回春堂少东家给娘诊病。
那位邬公子医术高超,一下子就诊断出林氏中毒。
凑巧大理寺卿曹大人参宴,立即查案,将一干人等带回大理寺审问。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该!
渣男渣女,活该受死。
这些传闻,传遍大街小巷,一一传到苏府。
苏廷贵气得暴怒,当天闷在书房,摔了一天的茶盏。
次日在朝堂上,他也尽量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下朝后,他埋头顺着墙根走,总感觉身旁的同僚眼神往他这边瞟,旁人似有似无的低语声,他都认为是在议论他。
他满脸滚烫,脚步匆匆,出了宫,上了苏府马车,催促赶紧回府。
老夫人也觉得没脸,拒绝了好几个府邸的邀约,躺在床榻上,直哼哼。
胃不舒服,不想吃饭。
心口也不舒服,总感觉刺痛厉害。
全身酸痛,不想动弹。
连每日都要亲手擦拭的青瓷花瓶,也懒得不想擦拭了。
这六十岁大寿过得,真是晦气啊。
霓裳院中,苏娇娇的日子也不好过。
祖母寿辰前一个月,她重生而回。
起初,她不可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她逐渐适应之后,她觉得上天怜悯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只要她这次抓住一切,她一定能改变命运,成为大乾国皇后。
谁知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给了她重重一击。
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听到耳中,心中惶惶。
前世,她不过是看走了眼,才会错嫁夜墨,一子错满盘皆输。
可今世,眼前的情景比前世还要严峻。
为何民意变了,为何柳姨娘会被送入监牢,为何前世那个软柿子会忽然支棱起来了。
为何父亲与祖母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太多变化,令苏娇娇一闭上眼,便会梦到前世临死前的情景。
她夜里无法安睡,噩梦连连,不过一夜,眼底下青紫一片,人也蔫了般,眼神中失去了光泽。
翠香院中,一片祥和。
苏蔓蔓让人在屋檐下放了两把躺椅,自己与娘躺在上面,晒着阳光,喝着桂花茶,说着闲话。
林氏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京师,唯一的走动便是去京中各府赴宴。
苏蔓蔓则不同,在外飘荡了六年。
从京师到江阳,千里迢迢的路途中,沿途的风景,遇到稀罕的事物,一一讲来,惹得林氏羡慕不已。
她很爱听她讲那些故事。
仿佛她也跟随着女儿的脚步,去了那些奇妙的地方一般。
两人聊得愉悦时,桃红从门口急匆匆而来,奔到跟前,“姑娘,那位邬公子派人来了。”
“哦?”苏蔓蔓起身,“有事?”
莫非邬孝文将焰菱花带回去,迫不及待地炼化,结果爆炸了。
不应该啊。
照着他那日的行事,该是一个稳重的人儿。
说话间,一名护卫打扮的人儿,领着几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了翠香院的门。
“苏姑娘。”追风唤一声,“我受邬公子所托,将这些东西带来。”
他转身,命小厮们将箱子盖打开,箱子中放了很多锦盒。
小厮们挨个打开锦盒,介绍道:“百年人参一株。”
“百年灵芝一株”
“新鲜鹿茸片一包”
“阿胶片一大包”
“……”
各种好药材,整整准备了一大箱子。
苏蔓蔓心尖尖一颤。
这些药材,无论是给娘解毒调理,还是她每日滋养身子所喝汤药,都少不了。
她赶回京师,轻车出行,还想着安顿好,再上街挨个药堂寻一寻。
巧了,他倒是贴心,全给备上了。
苏蔓蔓随手将箱盖子一合,“邬公子为我娘诊病,我怎能反过来收他的礼?”
话是这么说,她的手可没从箱子上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