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在苏府的艰难日子,让林氏心中失望透顶。
苏廷贵与柳姨娘受伤,林氏心中忐忑,不知他们回过神会如何对付他们母女。
如今让他们去乡下的庄子去住。
她累了。
不愿与苏府之人,虚与委蛇。
去乡下庄子住,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
“蔓儿,那个庄子,娘曾经去过。庄子外有深林,林中这个季节会有各种好看的野花,有能食用的蘑菇、野菜……”
“庄子西面还有一条河,河里有鱼虾……”
林氏眸中闪着别样的光泽,“若是去乡下,娘得去准备准备。乡下凉,我们需要多备些厚衣服。”
“对了!”她忽得想起,“五日后是周老夫人的寿辰,我们接到帖子,要去给她祝寿。”
她念叨着:“我还要好好想一想,给她老人家准备什么贺礼。”
林氏一心想着此事,与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回屋准备礼物。
苏蔓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收敛笑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边的药材。
“姑娘不开心!”
桃红与青鸾小声念叨:“姑娘摆下宴席,本想让大家开心,结果被一群人毁了。”
青鸾望着自家姑娘的侧脸,“苏老爷将姑娘遣送去江阳六年,回府不足两月,再次遣送。如此父亲,姑娘内心定然是伤心的。”
“说什么遣送,好似我们多想留在苏府,在乡下庄子没人管,日子过得更加自由自在。”桃红噘着嘴,抗议道。
“你懂什么!”
青鸾摇头,“姑娘回京师是要干大事的。若非如此,想办法将夫人接去江阳,日子岂不是更加舒坦。”
桃红歪头想一想,也是。
可她不愿自家姑娘不开心。
“姑娘,我们明日出门逛一逛吧?”她凑过去,提议道,“京师繁华,我们还没好好逛街!”
经她一提醒,苏蔓蔓回神。
明日,碧苍拍卖行要举行特殊的拍卖会,其中有几种她配制的丹药。
“好!”她满口答应。
她要提前去,与解有生交代一下。
渣爹怀姨娘不让她好过,她要好好为他们布一个局。
翌日,苏蔓蔓起个大早。
她已经习惯早起。
起床一番梳洗,她锻炼一会身体,便坐在靠窗的桌前,开始研究手头的药材。
夜墨的身体,经过针灸之后,中毒症状有所缓解。
不过他五脏六腑有所损害,要补,又不能大补,需要循序渐进,用比较温和的药材调理。
这个调理的药方,几天一调整,恐怕要颇费些功夫。
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做起事来,便多了几分松弛感。
正在专心捣鼓,桃红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小跑着进来,眉眼带笑,一脚刚跨入门槛,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大喜事啊!”
昨日,桃红没吃上望月楼的红烧肉,一边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噘嘴,难受念叨到后半夜。
今晨,她心情又大好了。
“什么喜事?”
苏蔓蔓将面前的瓷药瓶,仔细整理一番,一些收到一个盒子里,一些放到她随身的袋子中。
“昨晚上,老爷与柳姨娘为了一瓶金疮药,闹到后半夜。”
苏蔓蔓眨眼,眉头一挑,“苏府不至于仅有一瓶金疮药?”
“确实仅剩一瓶了。”
话匣子一打开,桃红忙将她听到的八卦消息,一股脑倒出来。
“老爷打翻了药箱,药瓶子碎了,药撒了。”
“仅剩一瓶金疮药完好,仅够一人用。”
“老夫人自然顾着自己儿子,将药先给老爷用了。”
“柳姨娘的脸,是府外的大夫赶来处理的。”
“夜间时,她脸上疼痛难忍,一时气愤,便与同样受伤的老爷吵起来。”
“她气恼老爷不先给她治伤,药也是紧着他用。”
“她不停质问老爷心底到底有没有她?”
“老爷本就伤着,身体难受,被她这一折腾,厌烦极了,天不亮就命小厮将东西搬去书房,往后要睡在那里。”
“老夫人听闻后,一边心疼老爷带伤睡书房,一边质问柳姨娘不体恤夫君,一大早,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
桃红手舞足蹈地讲完,愤愤然地啐一口,“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视线一瞥,落到珠帘后,她忙收敛神色,拘谨地颔首低头,不敢再说了。
“娘!”苏蔓蔓起身唤一声,“您起身了?”
林氏面上不见多余情绪,走进屋,柔声道:“刚起身,李嬷嬷备好了早膳,我来唤你吃饭。”
“好。”苏蔓蔓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娘怎么亲自来了,让婢女来唤一声,即可。”
“没事多走走,身体也好得快一些。”
林氏神色如常地答应着,犹豫一下道:“蔓儿,娘今日想出府一趟。”
“哦?”苏蔓蔓诧异。
娘喜静,最近五年,几乎没出过苏府大门。
“周老夫人的寿宴,我们娘俩一起去。咱们身上的衣裳都素了些,我们去成衣店买几套衣裳。”
她伸手扶着少女额边的几缕乌丝,莞尔道:“我的女儿长大了,也该好好装扮一番。”
“好!”
府中一片乌烟瘴气,她就带娘出门散散心。
两人用了早膳,收拾一番,出了苏府大门。
远远的,赵大山瞅见她们出门,将马车赶过来。
“娘,上车。”苏蔓蔓扶林氏的手,搀扶她上马车。
“夫人,夫人……”斜刺里,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急匆匆冲过来。
青鸾警惕,手持长剑,挡住了她。
“夫人……”那老妇人皮肤黝黑,额头上青红交加,眼底下一片青紫色。
一双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夫人,我乃府中柳夫人的老乡,特地从外地来看望。求夫人给传个话,让她出来见民妇一眼吧。”
此人便是田辛庄的那位胡娘。
桃红趴在苏蔓蔓的耳边轻语道:“姑娘,胡娘的儿子胡琥子又去赌,欠下赌债,被扣下了。”
“赌坊的人说了,若是不还银子,便要将他大卸八块。”
“胡娘这几日天天来苏府门口堵,柳姨娘躲在屋内不出来,还派人警告她。”
原来如此。
胡娘在京师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多余银子,唯一可以救儿子的办法,便是来苏府寻柳姨娘。
她在苏府门口死守,看见谁,都让帮忙带个话。
苏蔓蔓没理她,轻声道:“娘,先上车。”
林氏眼神瞥一眼胡娘,点头,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你们……”发现自己被无视,胡娘焦躁的心情越发火急火燎。
眼前的几人,衣着素朴,身上无多余首饰,与柳夫人华贵的衣裳与首饰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奴仆在侧又如何?
区区苏府的妾室而已,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你们算什么东西?”她怒急,破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