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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命运之线都已经被牵引,收束,差的,就是一把火。

想到这里,纪花祥抄起撬棍,对着门锁砸了过去。

也许是动静太响,身后,本来被迷香麻翻了的马仔被吵醒,挣扎着向她爬来。

“小姐……你不能……”

纪花祥没时间跟他废话,挥起撬棍,对着那货的脑袋就是一下子。然后转身,继续用撬棍对着门锁猛砸,一下,又一下。

终于,那老式的三环锁被砸断,啪嗒一声掉下来。纪花祥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见里面没人,这才挤进去。

她转身关上门,估摸着会有人追上来,索性从口袋里掏出纸筒和打火机,打开纸筒,将里面的褐色粉末倒在门柱后面,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香烟袅袅升起,在门后面形成一个不易被察觉,又充满迷魂香的空间。只要有人推门踏入,迷魂香几秒之内就会再次充满整栋楼,让里面的人再次落得和那些马仔同样的下场。

母亲是香道高手,并将制香的一切秘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刚一被关进小黑屋,她就通过通风口,将整栋楼的人迷了个人仰马翻,这才找到机会,进行下一步行动。

穿过这间小屋,纪花祥推开另外一扇窄门进入一间巨大的厂房,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因为接连“闹鬼”的缘故,没有工人敢在厂里上夜班,就连监控室都没人——这为纪花祥的行动提供了巨大的方便。她先潜入工厂监控室,将所有监控摄像头尽数关闭,然后在监控室内的各个柜子里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一个高音喇叭,喇叭上面还贴着“安全生产”这几个红色不干胶大字;又从另外一个劳保柜里找到了一件工人穿的黑色橡胶雨衣,往身上一披,就拎着喇叭匆匆离开监控室,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备件仓库后面的小门,那里连通着一个隐秘而庞大的地下世界。

没有任何地图和导航,但纪花祥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应该如何“煽风点火”,引发别人的行为,从而造成各种连锁反应——在这一棋局之中,她就是一根针,将无数相关的不相关的人尽数牵引,引发巨大的蝴蝶效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张思维导图,在她脑海之中徐徐展开。

下一个牵引目标:顾佳琪。

为了加快挖掘作业,曹师傅跟张谨打电话汇报完情况之后,张谨一个电话,喊了办事处的戚部长去帮忙,还开来了一台带着液压破碎锤的船挖,无奈那个洞挖到头之后,是个几乎呈九十度直角向上的拐弯,挖机的小臂实在是伸不进去。

眼看混凝土正在慢慢变干,郑好索性从快艇上跳下来,居然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脚下的河水将他自动推到了大洞前。

这一幕把唐队长看得有点傻眼:“你这是水上漂啊!”

“什么水上漂,我可是‘水舞者’啊!”

说话间,郑好兰花指一绕,数条碗口粗的水柱从脚下蜿蜒腾起,挥舞着锐利的边缘,直冲大洞而去,冲到尽头之后自动拐弯向上。片刻之后,无数混凝土碎块轰隆隆地掉了下来,郑好又一挥手,再次指挥着几条水柱,将这些碎块从洞里卷到了河道里。

坐在船挖里的戚长庚也吐槽一句:“你这效率快赶得上挖掘机了。”

见这货这次终于靠谱了一回没有猪队友,梁静波多少松了一口气,他这一放松不要紧,整个人又开始哈欠连天,曹师傅见状,拍拍他肩膀:

“你昨天一夜没睡,赶紧找地儿歇一会儿。”

唐队长也在一旁关心他:“要不我这就开船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还得在这儿盯着。”

说罢,梁静波一个瞬移下船,踩着水面走了几步,又是一个瞬移消失不见。看着他转瞬即逝的背影,唐队长再次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这家伙到底会多少招式啊……”

曹师傅一叉胳膊,耸耸肩膀:“没有上限。”

几个瞬移加上水上漂之后,梁静波回到了二手交易市场——郑好的所有招式他看一遍就可以用,再叠加上其他人的能力,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大有帮助。

回到派出所,他整个人往监控室的电脑椅上一瘫,一直紧绷的神经多少放松一点——老肖交代的三个任务,总算有一个有了点眉目,再加上有曹师傅和郑好他们的帮助,又来了个目测很能打的唐队长,那个密道的挖掘工作进展神速。

因为昨晚一夜未合眼,加上精神有所懈怠,梁静波瘫在电脑椅上呼呼大睡起来,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之中感觉一阵心神不宁的心悸,他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从工作服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因为进水,彻底黑屏无法开机。

为了看时间,他起身去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现在马上到中午,曹师傅郑好他们再干一阵儿就能把密道挖通。出于好奇,梁静波晃着鼠标,点开了那个谛听系统,无奈没有账号密码,进不去。

既然谛听系统进不去,梁静波索性一转电脑椅,转而去看另外一台电脑上的监控录像。看着大屏幕上那十几个小分屏,他突然想到既然监控摄像头可以覆盖整个市场,那么,应该能查到前些天被老缅强买强卖的时候,到底是谁在用超能力吓唬人。

不过摄像头使用的天网系统他也不熟,倒腾半天才找到历史视频记录,刚一点开,梁静波就发现日期记错了,刚想把画面退出来,就在俯视视角的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妙璃。

看着沈妙璃的身影在人群中一晃而过,梁静波彻底惊呆了——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不是还在x市当她的网格员么?

梁静波还想去翻历史画面,不料有人在敲监控室的门,他只能赶紧把系统关了,然后起身去开门。

敲门的是曹师傅,一见梁静波一脸没睡醒又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拉过他的手啪地一声塞给他一沓钱。

“刘部打你电话没打通,于是打我手机上了,我说你手机掉水里了没法开机,他转我支付宝一笔钱,让你赶紧买个新的。”

“刘部?”因为看到沈妙璃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上,梁静波的脑袋还有些懵懵的。

“他查到了江大夫的手机信号就在G市附近,让你赶紧过去找他。”

说到这里,曹师傅不由得感叹一句:

“刘部不愧是升官了,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直到这时,梁静波才勉强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想到了眼下的事情。

“那个密道挖得怎么样了?”

“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挖通。”说罢,曹师傅拍拍梁静波手里的那一沓钱,“你赶紧去买手机,贼的事儿还有我们几个盯着,再说还有唐队长。手机买好之后赶紧给刘部打个电话,他那边的工作要紧。”

交代完买手机的事儿,曹师傅就转身匆匆走了。因为朊病毒诱导剂的事儿,派出所的人都出去做摸排工作了,就剩一个值班的小民警。梁静波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派出所,不料却被这个小民警叫住。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出去买手机。”

“你等等再出去吧,整个市场都被封锁了。”

“被封锁了?”

梁静波先是一愣,然后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立刻深感不好——这个二手市场供人进出的只有一条地下运河水道,还有一个供大型机械设备出入的陆路闸门,除此之外就是刚刚发现的那个密道!

市场里肯定有人知道密道的事情,万一冲到曹师傅他们那边,事态可就不好控制了!

想到这里,他急匆匆冲出派出所,跑到了市场中央的广场上,一眼就看见所长他们几个正举着喇叭维持秩序,还有老布带着身穿红马甲的网格员夹杂在人堆里,此外就是几个身穿白大褂的躲在所长他们身后,怀里抱着试剂盒,全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面对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这点人手实在是不够用。

仗着唐队长的关系混了个脸熟,梁静波急忙跑到一个民警旁边问情况——和他预想的一样,因为要排查朊病毒携带者,这个市场的老外们不愿意了,有人带头开始闹事。

“为什么光查我们不查中国人!”

“治疗费那么贵!打死不出治疗费!”

“爷就是不治了,有本事你们弄死我!”

“种族歧视!种族歧视!”

面对群情激昂,市场派出所和网格员这点人手是真的压不住了,所长开始打电话,把还在挖密道的唐队长火速摇过来。即便是唐队长急匆匆来了,腰上还挎着枪,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也是束手无策,举着喇叭对着人群喊了半天国家政策就是没人听。眼看有人要扑过来抢他的枪,唐队长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接下来就是老一套——带头闹事的撒泼打滚,大喊“警察打人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击派出所的民警,拦都拦不住。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切,让梁静波不由得想到了同事阿里,因为朊病毒携带者的妹妹变成怪物,选择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治吧,费用死贵,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起;不治,这一个个老外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而且正在被别有用心的人悄然引爆。

引爆的结果,就不是一个僵尸,而是一群……

就在整个市场即将炸锅的节骨眼上,人群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见无数粗壮巨大的绿色藤蔓从花坛里腾空而起,足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藤蔓的最顶端站着一个女人,有着一头橘红色卷发,五大三粗的,嘴里叼着根烟,穿着浅绿色碎花居家服趿拉着粉色塑料洞洞鞋,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根长柄扭力扳手,居高临下一脸杀气地看着市场里准备闹事的老缅和老墨。

看着藤蔓顶端那气场如同女皇驾临般的女人,梁静波整个人又是一脸懵逼——这女人招式,和老胡差不多,而且目测也到了五级水平。

“这人是谁……”他结结巴巴地问。

“这是……老布的媳妇……”旁边一个民警同样结结巴巴地回答。

老布这媳妇……简直就是一个外国版的河东狮吼啊!

女人可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的,又是粗声粗气的一嗓子:

“大家在市场里老老实实做生意,跟着闹事瞎折腾什么?”

然后,她抄起手里的扭力扳手一指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老缅。

“尤其是你们,平时卖东西缺斤少两也就算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跳出来闹腾,不收拾你们你们就皮痒痒。”

一被点名,那几个带头的老缅顿时怂了,灰溜溜地躲进了人群之中。带头闹事的人一撤,女人踩着脚下的藤蔓消失在了人群之后。见市场混乱的状况得到控制,所长赶忙指挥手下维持秩序,让所有人排队进行朊病毒阳性检测。梁静波转身刚想走,就被唐珩辰叫住。

“你帮我在这儿盯一下,领导又安排我其他事儿。”

“唐队,我还得去买手机……”

“市场两个出入口都被封锁了,你怎么出去?”

“手机是领导让买的,他打电话一直找不到我。”

梁静波可压根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再说他还得赶紧去找失踪已久的江大夫,可看唐队长的表情,也是一个被领导折腾到生无可恋的苦逼职场打工人。

“局里的领导刚刚打电话,让我把市场上有案底的全部查一遍。”唐珩辰咬牙切齿而急躁地抓抓后脑勺,“我还得维持秩序,还得顾着你们张总的案子,还得盯着曹师傅他们挖隧道,哪里忙得过来啊!”

梁静波是真的想开溜了:“唐队,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查人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是不急着这一会儿,但那帮狗娘养的领导可不这么想!现在案子没进展王希夷的家属在闹事,他们又想起来排查有案底的了!”

眼看唐珩辰跳脚炸毛,梁静波只能给自己开脱责任:“可这市场我也不熟,你让我跟刚才那婆娘一样开大招,我可不敢,万一伤着人或者房子,我也赔不起。再说王总师的案子也跟我们没啥关系,这案子不是已经成立专案组在调查了么?”

“这案子的调查方向整个就是错的!王希夷最后接触的人肯定有问题!”

听到唐珩辰的这句话,梁静波不由得一愣——他知道市局领导是把唐队长踢过来应付张谨的案子,根本无法接触专案组,可听唐珩辰的语气,明显又是个话里有话。

“唐队,照你说,部队的那几个军代表嫌疑最大?他们能有啥动机?”

唐珩辰瞪了梁静波一眼,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了漏了嘴,没继续往下说。梁静波对此心知肚明——乔恩之前说过要在G市点一把火,如今这态势,怕是星火燎原也不为过。

就在两人沉默的短短几秒钟,老布哼哧哼哧地找了过来。

“唐队长,齐所长让我过来给您帮个忙。”

见老布来了,梁静波可算松了一口气。唐珩辰也没客气,拍拍老布的肩膀就问:

“这个市场有案底的你都清楚么?”

“清楚清楚。”老布点点头,“那几个家伙也是平时的重点监控对象。”

“行,你把名单给我,我过去查,你帮我盯着查阳性的,有人闹事就直接上手。”

“没问题唐队长,我再喊几个伙计陪你一起过去。”

见唐队长的事有了着落,梁静波也准备告辞:“唐队,那我买手机去了。”

“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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