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内殿。
龙案之上，女帝萧倾凰正襟危坐。
听着青衣卫指挥使蒙易的汇报。
“那个小家伙，竟然会想出这么坏的计策？”
“抢世族京官的钱？胆子真大。”
听到蒙易讲到秦布衣的缺德谋划，女帝红唇微翘。
开心的表情，完全没有掩饰。
显然是认可秦布衣这计划。
“蒙易，你觉得，朕压的住那些世族官员吗？”
“尤其是礼部，吏部，户部那群官员。”
女帝突然问向蒙易。
蒙易瞬间打了个哆嗦，他还在想，待会儿如何将秦布衣拿出钱粮，并且起誓要权的事情说出去。
眼下女帝这般问话，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微臣愚笨，不敢妄议政务。”
蒙易直接装死，他只是一把刀，女帝让干嘛干嘛。
蒙易很聪明，知道自己的界限。
这也是为何，他能够成为女帝的刀。
而且还受老王爷信任。
如今朝堂局势，女帝能够掌控的权力也就仅限于一个京畿，根本比不过其他世族高官。
可这种事，蒙易敢直接说出来吗？
“朕准你妄议政务，说说，按照朕那小夫君的谋划，能行吗？”
女帝不喜欢蒙易装死，冷声问道。
“魏王说，只要抓住那些官吏的把柄，占据主动权。”
“那些世族官员，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要占理，就能，能捞钱……”
蒙易想到秦布衣偷偷给他说的话，就让蒙易嘴角微抽。
“嗯。”
“说的不错。”
“那小家伙年纪轻轻，竟然看的这般透彻。”
“朕这小夫君，有点坏坏的，不过朕喜欢。”
女帝纤手摩擦着玉雕小人儿，眉宇舒展，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此事你秘密去办。”
“这个计策是朕那小夫君想出的。”
“你去问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
“他不是有个青楼花魁女伴吗？”
“让他们一起去帮你办这件事。”
女帝说到青楼花魁女伴，声音的轻快消失，竟是含带了些许醋意。
“去吧。”
女帝的心情原本转好，可想到那什么花魁，又有些不悦。
自己那小夫君身边，跟着一位青楼花魁，想想就觉得不悦。
如今江南水灾虽然严重，可是夏税小麦收成不错，江南各省暂时还能抽调一些粮食赈灾。
现在筹集的钱粮，是为后续灾民安置所用。
只要筹集足够的钱粮，大部分受灾灾民，能够撑到明年。
眼下有捞钱粮的法子。
女帝自然想缓缓缩减六军军饷的法子。
当然也要看看秦布衣这缺德主意的效果可行与否。
女帝并未想过，阳奉阴违的江南官场，是否真的会好好赈灾。
“陛下。”
蒙易没有离开，而是鼓起勇气，紧张的开口。
“还有事？”
“王叔他说了什么吗？”
女帝好奇的问。
“不是左相，而是魏王。”
蒙易忙到。
“哦？”
“朕那小夫君，想见朕？”
女帝嘴角微弯，好奇问，神色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陛下。”
蒙易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紧张。
“魏王说。”
“他可以给您五十万石粮食，顺便送你二十万石，外加一百万两白银，用以赈灾。”
蒙易偷瞄着女帝的表情。
她那略带喜色的绝美脸蛋儿，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惊。
眼里甚至闪过一抹对未知事物无法掌控的担忧。
原本，女帝将秦布衣当成随手揉捏的小家伙。
可是秦布衣这一手，直接让女帝措手不及。
小屁孩儿摇身一变，成了小狐狸！
“你确定不是王叔说的？”
女帝冷声严肃问道。
“陛下，此话是魏王所言。”
“当时魏王说及此事之时，左相也是满脸震惊，显然不知道此事。”
“魏王还说。”
“她给您钱粮，帮您赈灾。”
“想让你给他食盐铁器制作，售卖之权，另外还要皇商头衔。”
蒙易一口气说完，手掌因为紧张，在微微发抖。
敢向女帝谈谈条件，秦布衣这些话，有不尊女帝，蔑视皇权，找死的嫌疑。
食盐制作售卖还好说。
可铁器制作，是朝廷独断。
大周境内，铁器农具都是朝廷制作，由专门的皇家匠户生产，私人不得制作铁器，否则斩首夷族。
向皇帝索要铁器制作售卖之权，你想干嘛？
明着造反吗？
铁器制作，可不单单是农具。
而是包括铁矿开采，冶炼，铁质武器，铠甲的制作。
这是大周命脉，意义非同一般。
女帝听到蒙易所说，脸色自然是瞬间变冷。
秦布衣此举，完全是挑衅皇权。
“朕，似乎小看了朕的这位小夫君了。”
“他的野心，还真不小。”
“我倒是好奇，这真的是他个人的目的？”
女帝笑着说道，只是她的笑声，让蒙易觉得有些冰冷。
因为女帝发怒时，曾经就发出过这般冷笑。
女帝脸色很不好。
眼神里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些害怕。
那是无法掌控的害怕。
“陛下，这似乎的确是魏王自己的目的。”
“当时魏王所言，左相也是极为震惊。”
“甚至还逼其发誓……”
蒙易见要坏事，赶紧将王府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甚至秦布衣被逼发誓的场面，也一字不落的描述了出来。
随着蒙易的讲述，女帝的神色开始和缓。
“八年前，冷锻钢锻造技法，是朕这小夫君传出来的？”
女帝听到蒙易的解释冷意消失。
刚才听到老王爷逼迫秦布衣立誓，女帝眼睛有些泛红。
女帝无依无靠，她其实没有多少能够信任的人，唯一最能相信的就是老王爷。
对于女帝来说，老王爷是养父。
养父逼着秦布衣立誓，她的内心可是暖暖的。
刚才还担心秦布衣有野心。
不过现在经由蒙易一番解释，旋即放心了不少。
“听魏王讲，冷锻钢锻造技法，其实是全真道士，吕全道长所教。”
“魏王于八年前教给白袍军军中铁匠廖虎。”
“可惜，在第二年后，冷锻之法就已经出现在西秦军中。”
“这实在像是机密外泄。”
“我的人，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蒙易见女帝的神色和缓，不像是刚才那般冰冷，说话也是极力在维护秦布衣的意思。
蒙易是女帝的刀，也是老王爷曾经的亲卫将领。
自然是希望两方都好。
最好是女帝和秦布衣恩爱和谐。
这是蒙易最想见到的。
他是最不愿两方心生间隙的。
“朕这小夫君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想以一人之力改变腐朽的大周，要让我给他放权？说的倒是轻巧。”
“王叔和父皇都没能斗过那群世族文官，他自认能够做到？”
“罢了，朕倒想看看，他准备如何做。”
女帝旋即又嘀咕了一句。
这深宫之中，也没人敢接话，她像是自问自答。
“蒙易，朕那小夫君，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粮？”
女帝好奇的又问。
“陛下。”
“魏王自述，说是他自己做了一点小生意。”
“听说，六军退役的老卒，都在他手下谋生。”
“虽然具体不了解魏王做的生意来往，可能够拿出百万钱粮，想来生意不小。”
蒙易低声说道。
秦布衣手握五万老卒，这事对于女帝来说，肯定心有猜忌。
可女帝问话，蒙易不得不答。
“他能安置五万老卒，做的生意自然不会小的。”
“你和紫月一起去见他。”
“就说朕答应他，给他食盐，铁器的制作售卖之权。”
“另外，他要做皇商，朕也答应。”
“不过，朕要入股。”
“朕这小夫君这么会赚钱，朕自然全力支持他。”
女帝思索了一会儿，旋即美眸荧光闪动道。
女帝本想见见秦布衣。
可她又有些害怕。
秦布衣做的事，完全是在触碰帝王权柄底线。
铁器这一条，百年前大周几乎崩溃的时候，也被朝廷牢牢掌控在手中，由皇家工匠部掌控。
女帝如今愿意答应，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女帝信任老王爷，只能选择相信秦布衣。
但是她，也怕见到秦布衣后，确认秦布衣的野心。
她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放在明面上来。
或许不去见他，装鸵鸟，各取所需更好。
可她又想好好了解秦布衣。
在不得已的时候，有所应对。
“紫月……”
女帝唤了近卫女官到近前。
低声耳语。
紫月从小和女帝一起长大，是女帝手中近卫女官的首领。
紫月也是女帝最信任的下属。
她去办事，自是让女帝放心。
女帝现在的思绪很乱。
她选择秦布衣为夫婿。
联姻北凉王府是主要目的。
可秦布衣年龄较小，能够被其掌控其实更为关键。
这样不会影响她对皇权的控制。
可现在的女帝发现。
自己这个小夫君，显得无比神秘和复杂。
她想轻易控制，竟然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