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祈福仪式平安无碍,太子妃对于景多有关照。
身为太子侧妃的王云熹将一切瞧在眼里很是不满,却也没了法子,只能冷言冷语出言挑衅。
“王姐姐怎么在这里发呆呢?”太子妃满脸堆笑地朝着慈安宫外愣神的王云熹走去。
见是太子妃走来,王云熹含笑行礼,朝着远处于景的背影努嘴道:“她是不是怀孕了。”
“王姐姐怎么这样问?”
“太子妃今日这么照顾她,这谁瞧不出来,”王云熹叹了一声,将目光敛到太子妃面上,“不是说好的同仇敌忾嘛,太子妃怎么像是和她成了姐妹了。”
“王姐姐这话是误会我了,从前我确实和广平郡王妃有些误会,但都已经说开了,就没有这些嫌隙了。”
王云熹拂袖道:“她……她狐媚了太子殿下,就是咱们的敌人!”
“王姐姐这话可不对,昨天我还看见殿下教你骑马呢。”
太子妃柔中带刺,王云熹却没有听出来。
她娇羞一笑,“那是我缠着殿下他才指点一二的。”
说罢又拉了太子妃的手恳切道:“要我说你也别太拘着,若是能自在明艳些,陪着殿下说说话,也会招殿下喜欢的。”
银珠瞟了一眼王云熹,替着她主子抱不平:
“王侧妃这样一说,可不成了您口中狐媚殿下的广平郡王妃了么?我们太子妃自由端庄持重,怕是学不会。”
“阴阳怪气做什么嘛,”王云熹嘟哝着松开了太子妃的手,“你懂什么,这些话我就对太子妃说!我和太子妃同是一体,应该互相扶持才是。”
太子妃喝止了银珠,挪着步子上了步辇,扔下一句话:
“王姐姐要是有这个闲心倒是不如多带云盛姐姐来宫中坐一坐,我瞧着陛下很是喜欢她呢。”
“好呀!我堂姐等会子就来呢!”王云熹笑道,“我堂姐若是真能和寿王殿下成了,那真的亲上加亲呢。”
“不过我得提醒王姐姐一句话。”
“太子妃请讲。”
太子妃冷冷地瞥了一眼身侧的王云熹,“盛姐姐之前对广平郡王妃颇有微词,跟着去了江南一趟这才有所转变,若是王姐姐还要继续挑拨她们关系,无论对于谁都不好了。”
步辇动了起来,留下愣神的王云熹咬牙看着太子妃远去地身影。
靖顺帝想要撮合寿王和王云盛的心思满宫皆知。
这一点却戳到了太子妃和兴国公府的痛处。
靖顺帝有意扶持王家,对太子宋祁再好不过,如今又多了个寿王,偏偏又深得皇上喜欢,真的令整个兴国公府担忧,生怕太子之位也会有所动摇。
太子妃瞧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此时此刻太子应是伏在书案上描摹美人图了。
“银珠,等会子去告诉王侧妃,说我眼下有些事情,劳她去博益堂给太子殿下送些东西去。”
“这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了!”银珠忿忿道,“这几天瞧着太子殿下待他比待您还亲近了。”
“再亲近她也是是个妾,我怕什么。”太子妃冷笑道,“协理六宫的权力在我手上,前些日子广平郡王府请客,陪在太子身边的还不是我。”
思量了片刻,她又朝银珠交代道:“今天各宫的娘娘和各府的王妃们也辛苦了,等会儿我会请太子的命去库房里选些东西让人送到各宫各府里去聊表心意。”
王家势头正盛,可不能在让王云熹也好,还是王云盛也罢盖过自己的风头去。
……
起云居里,于景正睡午觉,宋隐坐在庭中抚琴。高岑犹豫着递上了一封秘信。
“王爷,北大营的信。”
琴声未断,宋隐没有抬头。
“近日王妃喜欢伴着琴音睡觉,我腾不出手来,既是北大营的信,就好生送去枢密院吧。”
高岑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信,“殿……殿下,老韩可是咱们的人呐!一起出生入死那么些年,都成一家人了!”
“韩吉先是朝堂的上轻车都尉,是北大营的都指挥使。”
宋隐疾言厉色,高岑手中的信吓得一颤。
宋隐抬眼望着高岑,“你替我告诉他,以后若有奏报上书枢密院,我这里就不必了。他家四代为大朔武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哎呦王爷,老韩知道这个道理,信上就只是叙叙旧,哪就这么严重了……”
宋隐止了琴声,打断了高岑的话。
“我和韩都尉只不过有几年的同僚之谊,并不值得叙什么旧情。何况十三年前我父亲在困守玉凌关的时候,既有调兵的便宜之权,可是他父亲不见陛下手谕拒不驰援。”
“若是要算起来,我父兄的死也有韩吉先父亲袖手旁观的责任在。”
宋隐决绝,高岑不敢违拗,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韩吉先从前随宋隐戍守北境,自从宋隐被召回京畿便释了兵权,韩吉先便是其中一员将领,现在被靖顺帝派驻统帅北大营军马。
“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王爷生这么大的气。”于景从屋里探出头来。
“没什么。”宋隐定了琴弦,笑向于景道:“怎么就醒了?是不是我声音大惊了你?”
“那可不是。”于景抬眼瞧着高岑的背影,“高岑都被你吓得一哆嗦了,我可不就醒了?”
宋隐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
于景走至宋隐身边,揉着他的肩膀,“人家韩指挥使好心好意的问候你,你每次都这么疾言厉色,还吓唬高岑。”
“身份特殊,不该有往来了。”宋隐顺手将香炉挪到一边,搀着于景坐在身边,“况且还有仇怨呢。”
“一个统军,一个调军,他和你倒是不应该再来往了,”于景抚着肚子兀自坐在椅子上,“不过你这么绝情,倒是能消解靖顺帝的疑心。”
这其中的愁怨,只是宋隐的一个借口而已。
当年之事,代安郡王也好还是韩吉先的父亲也罢,都能明白靖顺帝的心思。
从前跟随着代安郡王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了。之所以以绝情做掩饰,也是为着保全韩家的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