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中,易春梅掀起铁锅上的木板锅盖,一股白色蒸汽从锅中涌出,迅速弥漫开来。
她拿着锅铲在大铁锅里翻炒,待火候差不多时,伸手在铁锅里夹了一小块搁嘴里尝尝味道。
易春梅嘴里尝着咸淡,又点着头,没一会儿,拿着大碗将锅里的菜给盛好。
秦峰拎着一个麻袋抬脚进了偏屋,随意放在地上,指着麻袋,道:
“妈,这里有些紫貂肉,回头你给我做一些紫貂酸菜馅的包子,多做一点,我带回山里去吃。”
易春梅抬头看了一眼秦峰,随即双手在身前的围裙布上抹了一把,走向麻袋,一打开里面全是血淋淋的肉,不提前说的话,根本认不清是啥肉。
她提起麻袋搁在桌上的木盆里,又转头对秦峰说道:
“三儿,你跟妈说说,你们俩在山里都吃些啥?”
“天天在山里吃肉,都给我吃伤了,妈,你放宽心,我饿不着,纯粹就是想吃您蒸的包子了。”
易春梅见秦峰轻描淡写地说着,抿着嘴盯着他。
秦峰上前双手搭在易春梅的肩上,安抚道:
“妈,我在山里真的挺好,天天有肉吃,你想想白石村除了我,谁还有这个待遇?好了不说我了,哥的婚期定下来没有?”
“你哥婚事妥了,日子也挑好了,就在年底,你啊记得早些回来帮忙。”
“行,哥的婚礼我肯定不会错过的。”
易春梅突然拉着秦峰凑近些,小声道:
“三儿,苏家大妹子,前几天过来找你来着,看她支支吾吾的,问她她又不肯说,你看,要不要告诉她你回来了,看她有啥事找你啊?”
秦峰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娜娜居然会主动来找他,心里确实有些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苏娜娜是有些怕他的,这次来找他,说不定真的有啥事,想着明天得空就去问问看。
“行,我明天有空就去问问。”
说完,便和易春梅端着饭菜去了厅屋。
陈达海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接住易春梅手里的大碗,盯着碗里的菜直咽口水,道:
“婶子,我可太想念你做的菜了,等会儿,我要吃三大碗,不,五大碗。”
易春梅听了乐得笑出声。
秦峰和陈达海在厅屋里吃的热火朝天的。
大门外,秦爱国推着二八大杠,走进院子。
见屋里传来有声有笑的交谈声,正好奇谁在屋里,易春梅掀了草帘子出来。
“老头子,你今天咋这么晚才回啊?”
秦爱国将二八大杠停好,又取下头顶上的棉帽。
这种棉帽的前挡和帽里有一层栽绒面,所以又称为“栽绒帽”,其实就是我们常见的雷锋帽。
“啊,路上积雪太厚了,骑的慢,屋里谁来了?”
秦峰在屋里听见院子里秦爱国的声音,也跟了出来:
“爹,您回来了?”
秦爱国身子一怔,偏过头看向秦峰,扬起笑脸,道:
“三儿,啥时候回来的?”
易春梅上前接过秦爱国手里袋子,顺势拉了一把。
“行了,爷俩别光站在院子里吹冷风了,赶紧进屋去,我再给你们爷俩弄两个小菜去。”
易春梅说完又连忙去了偏屋忙活。
秦峰和秦爱国一前一后进了厅屋,陈达海见到秦爱国立马站起身打招呼。
“叔!”
又随手抹了一把嘴角油水,咧着嘴傻笑道。
“行了,你坐着慢慢吃吧,不够的话,叫你婶子再给你煮一碗。”
“嘿嘿,谢谢叔。”
秦爱国和秦峰见状,笑着摇头。
两人也坐在炕桌边,秦爱国点燃了老烟枪,秦峰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秦爱国吸了一口,鼻嘴里缓缓冒出一股白烟,袅袅升起。
“三儿,山里还适应?”
秦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爹,放心吧,一切好着呐,猛兽山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
秦爱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秦峰。
“你也别忽悠你老子,猛兽山我还不知道啥情况?”
“爹,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秦峰将自己打算接手田伯光的牧场,从头至尾跟秦爱国说了一遍。
(土地包产到户是从1978年开始的。
这一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农村实施,标志着土地包产到户的开始。
具体来说,土地包产到户是中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实行的一种生产责任制度。
在这个制度下,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在坚持生产资料公有制,以及统一计划、统一经营、统一核算、统一分配的条件下,把耕地农作物和某些畜牧业、养殖业和副业生产任务承包给农户负责,实行超产奖励减产赔偿的一种做法。
这种做法最初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由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的十八个农户最先开始实行的。)
这种家庭联产承包制,最开始在一些特定的农村开始实行。
秦爱国听完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
“什么?你要搞牧场?”
“是的,以后你和妈就专门管理这个牧场就行了,石棉厂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你就听我的。”
秦爱国把手中的烟枪往炕桌上一撂,一脸正色,道:
“三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光是接手这个牧场你就负担不起...我要是班都不上了,咱们全家真要喝西北风去。”
秦峰当然知道秦爱国的顾虑,接着说道:
“爹,现在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具体等过完年再说,牧场的钱我会想办法准备好的,其他都不用你操心,您只管信我就是。”
秦爱国依旧板着脸盯着秦峰。
“甭管你什么想法,最好给我把这个心思收了,我这个班就算天塌下来,我都是要去上的。再说,你屁都不懂就想着搞什么牧场,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
秦峰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秦爱国确实没有说错,秦峰对畜牧业还是了解甚少,不过既然他打算搞这行,那心中自然已有计划。
秦峰心知眼下说服不了秦爱国,便不再与他争辩,这个事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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