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都没人通知大家伙撤离,可是消息有误?”
要知道临安城下游,可是有数万百姓的,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的…
宋胭脂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相信这世道是如此的黑暗。
“你自己看看吧。”
韩鹤鸣把信纸递给宋胭脂,看到谢乐展那熟悉的字迹,和他的分析,宋胭脂终于接受了事实。
“你快去通知村长,再派些奴仆出去,通知附近的村庄。”
六月十二,正是今晚。
今天晚上,临安城当真泄洪,那么这些下游的百姓将十不存一。
他们必须尽可能通知更多人撤离。
“旺叔,你去通知奴仆们收拾东西,咱们要搬家。”
“夫人,可是搬去山上?”
四年前,因着家里的佃户越来越多,山上开荒的土地也越来越多。
宋胭脂便在山上建了许多的房屋,除了一部分房屋给佃户住了,还有一部房屋是留给主家住的。
平日里,韩鹤鸣带孩子们上山打猎时,有时天太晚,就会住在山里。
“不,咱们去临安城。”
这雨已经下了许久,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要是临安城泄洪,他们梨枣村必定会成为一片汪洋。
他们要是去了山上,等到粮尽水绝,必定会饿死在山上,如此还不如直接去临安城。
临安城里,他们五年前买的房子,这么些年,住都没有住过,现在也是该住进去的时候了。
“好,奴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韩家小院里,突然就忙碌了起来,收拾东西的,装车的,赶马的,很快家里的百十辆马车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所有的马车上,都盖着几层黑色油布。
家里的孩子也得到了消息,纷纷来向宋胭脂打听。
“娘亲咱们为何要突然搬家了?”
大娃带着兄弟几个,走进宋胭脂的房间,刚刚他们几人在书房温书,听到奴仆们说要搬家,却不知是因何道理。
“临安城要泄洪。”
宋胭脂把房间里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完,转头看向几个孩子,不出所料看出几个孩子的震惊。
“是县衙里通知大家撤离的吗?”
阿九震惊过后,看向宋胭脂。
他不觉道自己心里的猜想是对的,怎么会是县衙里通知撤离的呢。
县衙里要泄洪,要撤离,那必定不是一时半会能撤退得了的。
他们要让人们撤离,临安城下游有数万的有姓,县衙里要给房屋给粮食,安顿大家。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各处流民肆意,都江没有人管,县衙又怎么可能管这么多的百姓。
那么这个消息,只能是爹娘自己打听到的,要是这消息为真,那么临安城下游的百姓…
阿九不敢再想,他握紧了拳头,眼中尽是愤怒。
杨阁也很愤怒,他在外忙了一天,带着人修水坝通河道,忙碌了一天,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就被小厮送上来一封密信。
泄洪?
我*你个**
杨阁在心里大骂一句。
他从接手临安城县令一职,一直恪尽职守,凡事亲力亲为,就想做一个为民服务的好官,现在却被上头下脚,让他手淹了自己治下的百姓。
他气得把头上的官帽扔在地上,这顶乌纱,不戴也罢。
半晌,他起身走出房间,吩咐手下,三日后泄洪。
洪是要泄的,必要时要疏散完百姓。
谢乐展坐宋记食肆的二楼,一直没动,他喝着茶,看着窗外的雨滴,一滴滴落下,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房间的门又被敲响。
“进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虚空,让人听不真切,他的脸对着窗外,小厮看不到他的表情,猜测不出谢乐展在想些什么。
“展爷,老板和县衙都有信送过来。”
小厮把两封信一起递给了谢乐展。
谢乐展先打开的是宋胭脂给他的信,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把县城内,所有名下酒楼客栈的房间腾出来。”
他眉头一动,明白了宋胭脂的用意。
他随即又打开县衙递过来的信纸,信是杨阁亲笔书写。
上面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相问,能不能借宋记名下的酒楼客栈的房间,用来安置百姓。
另外他还告诉了杨展乐,临安城准备随时泄洪。
见到杨阁并不如上面的那些人一般,无视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杨乐展紧锁一天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去,通知下去,把临安城里,咱们名下的所有酒楼客栈空置的房间都腾出来,另外不用的仓房杂间也都腾出来。
宋记名下的客栈酒楼并不多,只有三间卖不同的吃食,要安置中下游的百姓,也住不了多少人,可是能住多少是多少,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的性命不顾。
“是”
韩家一共装了八十辆马车,才把家里的东西都给装下。
他家里共有百十辆马车,剩下的二十辆马车,韩家就借给佃户们装家什。
梨枣村的人,这几年,家家户户都富裕,基本家家都有拉货的车,马车没有,牛车驴车那是必备。
当大家从村长口中听说要泄洪,都急冲冲的收拾自己家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
看到韩家长长的马车,许多收拾好家什的人家,就跟在了韩家马车的后面。
韩家是大户,他们家肯定早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去的地方,一定不会被淹。
农人们,没什么见识,思想简单,只觉得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比他们更有门路,跟着就对了。
本来就长的队伍,让村民们一跟,那就更长了,别的村庄的人,见到这么长的队伍,都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听之下,那可是炸开了锅,这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杨阁派衙役们,下村去通知搬迁时,许多人家就收拾了东西,跟着进到临安城。
临安城里一时间,围了不少的人。
不得不说,杨阁真是个好官,他联动临安城里的酒楼客栈,把进城的百姓安顿入住。
也不分什么一家人住一起。
只分男女,大家都抱着自己的铺盖卷打通铺,又联合县城里的富户,搭了许多的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