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十里亭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得亭边的垂柳依依摇曳,似是在诉说着不舍的离情。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地上满是斑驳的光影,却丝毫驱散不了此刻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那股离愁别绪。
宋胭脂双眼微红,紧紧地握住崔静殊的手,那双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她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姐姐,此去路途遥远,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啊,希望你这一路都能平平安安的,我这心里……实在是舍不得你走呀。”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韩鹤鸣之间的纠葛就像一团乱麻,死死地缠在她心头,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心痛如绞。
而崔静殊呢,就如同黑暗里的一束光,始终陪伴在她身边,耐心地听她倾诉那些委屈与痛苦,温柔地安慰着她,用温暖的话语一点点抚平她内心的伤口。
若不是有崔姐姐这般不离不弃地陪着,她怕是早就被那无尽的悲伤给彻底淹没,陷入更深的痛苦深渊里,难以脱身了。
崔静殊也是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她反握住宋胭脂的手,同样用力,仿佛要通过这双手传递自己的不舍与牵挂,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努力让自己说得平稳些。
“妹妹,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你也别总是把自己困在那些难过的事儿里呀,要试着放开心胸,朝前看,日子还长着呢,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心里一直都很感激宋胭脂,当初若不是宋胭脂在那万分危急的时刻,不顾自身安危出手救下她和茯苓,她们如今恐怕早已是黄泉之下的孤魂野鬼了。
这份救命之恩,她时刻铭记于心,也越发珍惜与宋胭脂之间的姐妹情谊。
“我会的,姐姐。”
宋胭脂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可那眼底的悲伤却怎么也藏不住。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站在十里亭外,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那些平日里藏在心底的知心话。
从初相识时的趣事,到后来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再到对未来的憧憬与期许,仿佛要趁着这分别前的时刻,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倾诉出来,也好让这离别后的思念能有个寄托。
眼见着天色不早,太阳已经从天边升起,将天空染得通红明亮。
那绚烂的色彩却没能给这分别的场景增添一丝欢快,反倒更衬出几分凄凉。
崔静殊知道,再耽搁下去,怕是会影响行程,耽误赶路了。
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缓缓松开宋胭脂的手,可那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松开了又不自觉地伸过去,想要再抓住些什么。
“妹妹,我……我真的得走了。”
崔静殊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她转身朝着马车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缓慢,仿佛脚下有千斤重,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落寞。
上了马车后,崔静殊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把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目光紧紧地锁住宋胭脂,大声喊道:“胭脂,你一定要多保重啊,咱们后会有期,你可别忘了我呀!”
那声音在空旷的郊外传得老远,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牵挂,在风中回荡着。
宋胭脂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朝她挥挥手,大声回应道:“姐姐一路顺风,到了边关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呀,我等着你回来呢!”
马车缓缓启动,车夫扬起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声,车轮缓缓转动,碾压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宋胭脂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直到那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被那暮色一点点吞噬。
她才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身子微微一晃,缓缓地转身,拖着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步子,慢慢地往回走去。
回到府中,宋胭脂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块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地从心底挖走了,留下的是一个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
她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熟悉的一桌一椅,却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那些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
可她心里也清楚,如今府中事务繁杂,千头万绪都等着自己去处理,哪有时间让她沉浸在这离别的伤感之中呢。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萦绕在心头的愁绪都统统甩开,然后挺直脊背,振作起精神,又像往常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中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崔静殊这一走,便是连着走了三天。
宋胭脂每天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行程,想着按照正常的赶路速度,再有十日路程,崔静殊应该就能顺利抵达边关,见到她那心心念念的小常将军了吧。
每每想到这儿,宋胭脂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仿佛已经能看到崔姐姐与小常将军团聚时的幸福场景。
然而,就在这天午后,阳光正烈,府里一片宁静,宋胭脂坐在书房盘帐。
小魏神色匆匆地从门外快步跑了进来,他跑得满头大汗,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领,又在衣服前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里透着慌乱与焦急,刚一进门,便顾不上擦一把汗,急切地大声喊道:“夫人,不好了!崔夫人出事了!”
宋胭脂正在屋里看着账本,听闻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手中的账本“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差点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