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宋村,是一个挨着清水河十村中的其中一村,这个村子离清水河算不得远,但也不近,大约有着两三里地的距离。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多都是些朴实的庄户人家,平日里靠着种地为生,过着平淡却也安稳的日子。
从宋胭脂安排人,加大力度对清水河周围排查以后,罗宋村的许多村民,在村长的号召下,也纷纷响应,加入到了排查的行列之中。
毕竟,这不仅关乎着整个村子的安危,而且上面给出的报酬也十分诱人,对于这些穷苦的村民来说,可是个难得的挣钱机会。
村长是个年逾半百的老者,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那是多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他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在村子里颇有威望,平日里谁家有个难事,他都会主动帮忙,大家都很敬重他。
这些日子,他整日带着村子里的壮丁们,沿着清水河来回巡逻,那认真负责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得夸赞几句。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挨家挨户地去叫上那些壮丁,然后带着大家朝着河边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叮嘱大家要仔细留意河面的动静。
只是,巡逻了四五日,这清水河的河面始终平静得很,连个异常的涟漪都看不到,更别说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了。
壮丁们一开始的那股热情和干劲儿,便渐渐被消磨了不少,开始有些松懈了下来。
“村长伯,咱们每日巡逻这河面,这哪里有什么人啊?到了晚上,连一只鸟鸣都听不着呢。”
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名叫柱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跟着村长巡逻,觉得这事儿挺新鲜,还能挣大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这几日下来,他那浮躁的性子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他这一抱怨,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其他的年轻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就是就是,这春寒料峭的,晚间小风一吹,那冷风直往骨头里钻,冻得人浑身打哆嗦。
村长伯,这一连几日连个动静都没有,要不,咱们今晚就不巡逻了,早些回家去吧。
家里暖和,还有热乎饭吃呢。”
二狗子缩着脖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手插进衣袖中,使劲儿拢了拢,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大家都是庄户人家,平日里生活本就不富裕,衣衫穿得也单薄,大多就是几件粗布衣裳,补丁摞补丁的,在这还有些寒意的春日夜晚,在河边吹着冷风,觉得风冷,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村长伯,回去吧,几日没好好睡觉了,困得不行,实在熬不住了呀。”
栓子打着哈欠,满脸疲惫地说道,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眶周围一圈黑眼圈,看着就像只大熊猫似的。
村长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心里很是无奈,他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这群年轻人。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们呀,此时正是关键的时候,稍不留意,让那江知过了河,咱们可能小命就不保了呀。
江知的名号想必大家都听过,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要是他打过来,咱们这村子还能有好吗?大家伙儿还是再坚持坚持吧。
这可关乎着咱们全村人的安危呢,咱们既然答应了帮忙巡逻,那可得负起这个责任来呀。”
“村长伯,不是咱们不坚持,你看看嘛,这里静悄悄的,除了咱们几个的说话声,还有什么声音?
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嘛?
我是干不动了,你们谁爱干就谁干吧,我是要回家吃口热乎饭,暖暖身子了。”
柱子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他心里想着,这天天在这儿吹冷风,啥都捞不着,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哎,这样吧,想回去的就回去,不想回去的就继续跟着我巡逻。
老头子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上面补助下来,可别说你们的银钱比别人少。”
村长心里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大家都没了心思,硬留着也没什么用,只能无奈地这么说道。
原来,他们这样巡视河道,那可不是白巡视的。
那日来他们村通知的官爷可说了,每日巡逻河道的村民,每人每日能拿到三百个大钱呢,这对于平日里靠着种地勉强维持生计的村民们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而且,要是发现了那江知的人,发现一人并抓到,就能得到二两银子的赏赐,这更是一笔巨款呀,可比他们一年到头种地所得的收入都要多得多呢。
所以,村子里许多人,一开始可是卯足了劲,就等着抓住江知的人,好发一笔大财呢。
“鬼影子都没有,我明日再来,这天实在冷得很。”
柱子一边嘟囔着,一边又使劲儿拢了拢手,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了。
他这一走,刚刚嚷嚷着不巡逻的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地走了。
如此一来,村长这边还愿意继续巡逻的人,就只剩下了七八人。
这些人大多年龄大一些,已经娶妻生子,家里头还有老人要赡养,实在是舍不得每日那三百个大钱,想着能多挣一点是一点,也好补贴家用。
“哎,这帮小兔崽子,就是没个定性啊。”
村长看着十几个走远的青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低低说道:“走吧,咱们去巡逻吧。”
“村长,别叹气了,他们小孩子不懂事,咱这也是为了村子好,他们迟早会明白的。”
村里的老栓叔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但愿他们能明白吧,咱们继续巡逻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呀。”
村长说着,便又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河边走去。
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在这清冷的夜色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坚毅与无奈,仿佛承载着整个村子的希望与安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那通往河边的小道上。
却不知,危险正在朝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