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循循善诱的说着,原本控诉的语气中,渐渐染上几分讨好。
“映月,听话。”
“我不会害你的。”
江逾白有些期待的看着少女。
她应该会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她初次参加秘境试炼就靠作假得了那么多分,要是被查出来,宗门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到时候若是被揭露,她那个假装疼爱她的师尊,肯定会抛弃她。
想到这里,江逾白心底莫名有了点底气。
只有他是真正为她好的。
过去那些都是误会。
他想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不在乎她。
江逾白幽深的眼中浮出几分深情和偏执。
邬映月看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笑。
“不愧是剑尊,连空口白牙污蔑人这种事,都可以做得理直气壮。”
邬映月放下手中的杯盏,悠然起身,清透漂亮的眸中掠过几分嘲讽。
“怎么,又要上演你们玄云峰祖传的那套吗?”
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她淡淡的扫了眼男人,眼中的排斥显而易见。
“那玄清剑尊不妨说说,我是如何偷窃的?又是靠了什么手段?”
一连串的逼问让江逾白有些无所适从。
他看着少女满含讥讽的目光,薄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被紫剑锋的苏长老沉着脸打断。
“正好也说给老夫听听,老夫也想知道,映月是如何在紫剑锋的监管下窃取他人积分的。”
江逾白似是没想到苏长老会突然开口,他眸光一怔,下意识道:“苏长老,我没那个意思。”
苏长老吹胡子瞪眼:“没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苍衍宗无人不知,鹤山秘境出现后,每年的秘境试炼,都是我们紫剑锋负责。”
“这么多年来,秘境试炼中从未出现过半点纰漏。”
“玄清剑尊刚刚那番话,难道不就是在指责我峰弟子玩忽职守吗?”
此番话一出,底下的质疑声瞬间消停。
“苏长老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是啊,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不可能小师叔一去,那秘境就为她改了规则吧?”
“这么说也确实行得通,只是她一个新弟子,是怎么做到第一的?”
“玄清剑尊真的有证据吗?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向他的弟子讨公道啊?”
“什么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什么都听你不要命了?嘘,小声点,他还站在这呢……”
几道低低的议论声从人群中传来,
江逾白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张了张嘴,欲开口辩解,却发不出半点音节。
他抿了抿唇,肃然冷清的俊容上闪过几分为难。
“苏长老,你若是这么看我,我也没办法。”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让映月回头是岸。”
“她毕竟是我带回来的,纵然去了别处,我也应该对她负责。”
“我不想看她误入歧途,更不想——”
江逾白话没说完,就被殿前正座上的女人打断。
“你们很吵。”
不耐烦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江逾白抬眸,看着少女身后站起的白衣女子,瞳孔骤然一缩。
她……她怎么会在这?
江逾白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震惊。
察觉到他目光的女人勾唇一笑,姝丽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嫌弃。
“姓江的,说完了吗?”
“说完了轮到本尊了。”
“鹤山秘境处处有记载,映月是如何拿下魁首的,你们都可以去查。”
“具体得分,那里应该都会有。”
“积分怎么查,本尊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我比较想问玄清剑尊一个问题。”
“是谁告诉你,本尊的徒儿得分不当的?”
江逾白眸底闪过一抹慌乱。
不知怎的,纵然这些年大家将自己奉为苍衍第一人,可站在这女人面前,他的心底还是会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
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围绕在他身边,只要女人望过来,他的心便会开始无休止的震颤。
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威胁感。
直觉告诉他。
那个女人,很不好惹。
“我是如何知晓的,就不必告诉仙尊了。”
江逾白克服心中的惊惧,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必告诉本尊?”
“都欺负到本尊脸上了,还不让本尊问问?”
却檀眯起眼,心中有些不爽。
旁边的小姑娘一直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冷静冷静再冷静。
“师尊,我自己可以的……”
少女弱弱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却檀眉尾一扬:“什么都靠你自己,那我这个师尊是干什么吃的?”
“在后面等着!”
语罢,她霸气地将少女护在身后,旋即素手一抬,指尖凝成一团微光。
那浑白色的微光逸出,在空中兜转一圈,便化成一缕细长的光影,朝着殿外左侧猛地冲去!
与此同时,殿门左侧传来一声尖叫。
“啊──”
”师尊,救我!”
尖细的女声骤然拔高,其语气惊恐慌乱,像是生怕自己被揭穿。
原本满脸淡然的男子闻言,当即变了脸色。
他掌心运气,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冰蓝色长剑缓缓凝成。
男子握剑一扬,剑势哗然而出。
铺天盖地的威压荡开,只见那带着冰雪气息的冰蓝色剑势化为冰箭,朝着那缕白色光影狠狠砍去!
“砰!”
白色光影从角落扯出一个少女。
见剑势逼来,那光影随手将少女一抛,丢到殿内。
随即化成光点,迎着剑势猛冲而上!
“哗——”
两股气势对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
在场的众人生怕自己受到波及,连忙运转护身诀,凝出一团团光罩,将自己保护起来。
“哗啦——”
又是一阵强大的气流四散铺开。
耀眼的白光从门口升起,众人只觉脚下一震,紧接着,头上的殿顶淅沥沥地落了一大捧灰尘沙砾。
“呸呸呸呸!”
粉尘满殿,有位长老护身诀念满了半拍,被沙土浇了一脑袋。
他飞快捏起清净诀,除去身上灰尘。
等一切妥当,他拨开刘海,刚想看看谁胜谁负,结果放眼一瞧,发现已经结束了。
是的。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结束。
头顶的鸣光殿被掀了个盖,光线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连旁边光头长老的脑袋,也被照得锃亮无比。
而大殿门口,刚刚那清冷出尘,宛若仙人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呈现给众人的,只有一个偌大的坑。
“好……好疼。”
坑边,有个灰头土脸的少女爬起身。
一抬头,看见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眼光,瞬间吓得眼泪汪汪。
“你们,你们把我师尊怎么了?”
她抹开脸上的水泥灰尘,洁白的贝齿刚想咬住粉唇,就吃了一口满是沙砾的硌牙灰尘。
她慌张地吐出来,一顿搜寻,才瞧见旁边的大坑里,隐约躺了个人影。
那人影虚弱地躺在坑底,身上压满了碎石、木屑、沙砾、尘土、以及一些碎裂的瓦片。
那……那会是师尊吗?
邵清芜慌乱的爬过去,尖刺的木屑划破了她的皮肤。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温潮的血液缓缓流下,沾了一大片灰尘。
邵清芜顾不得疼,爬到坑边,刚想下去拉他起来,就看到掉落在底下的长剑忽然动了动。
邵清芜瞪大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白光忽然卷着长剑,朝着她面门直直飞来!
那长剑速度极快,剑身未近,都能感受到那股让人浑身颤栗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不是师尊的。
邵清芜被吓破了胆,她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原地,看着那柄长剑逼近眉心。
“不要!”
周围好像安静下来了。
邵清芜只看见坑底的人目眦欲裂地爬起来,张口在喊些什么。
旁边的长老们看呆了眼,没人来得及出手。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穿她的脑袋,邵清芜哭也哭不出来,她攥紧手,双眼紧闭,想着等死,却未料到那长剑忽然在她眉心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就怕了吗?”
女人的冷笑从远处传来。
邵清芜心跳如擂,她长睫轻颤,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转头一看。
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淡然自若地站在殿中央,纤长手指翻转,像是在把玩着什么。
她眉目姝丽,气质淡漠冷沉,宛若庙中的神女像般高不可攀。
而她的身后,一个挽着双垂髻、身着浅杏黄的少女探出半个脑袋。
她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又看了看殿门口处的大坑,有些惊叹又有些佩服地睁大眼,清澈明亮的瞳仁里,写满了崇拜。
“师尊,你刚刚那是什么招?”
“就那么轻轻一抬,就把这里给掀了?”
少女的声音灵动清脆,如同二月枝头上的黄鹂鸟。
说到这里,她眉头一拧,眼底流淌出几分惋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鸣光殿,上个月才维修完。”
白衣女子闻言,像是被逗笑了。
她眼尾微抬,明眸中掠过几分柔和。
“没事,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