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现在哪里有心思听她说,冷声冷调道:“你给我回后院待着,我回头再寻你。”
他现在得去应对谢昀突然离开之事。
幼梨和谢昀私会之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老夫人知道。
等世子黑沉着脸回松涛院时,幼梨赶紧迎上去。
但世子现在气头上,根本不理睬她。
幼梨内心惶惶不安,便跪在他脚下,“世子,都是奴婢的错……”
哪怕与世子相处许久,经历了许多,幼梨在心里依然清楚,自己和世子是不平等的。
这样悬殊的地位,和那萌生的情愫,在她心中产生了最让人煎熬的痛苦。
“这么说,你喜欢上那小子了?”
他此时再也不是平日里那克己复礼,孤冷如雪的永安侯世子,那清风朗月般的脸此时可以说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仿佛黑云压城,窒息,阴鸷。
幼梨第一次见世子如此,就算当初在庄子上面对那么多土匪杀手,他也不曾如此。
“不是的世子……”幼梨心中颤颤,一把抱住世子的腿,带着惹人怜的泪水,“奴婢那日听您说,谢大人走丢一妹妹,奴婢便生出了妄想,想寻他问一问……”
“既然你有此想法,为何不同我说?我去问,岂不是更方便?”世子觉得这个说法行不通。
过去她什么话都会同自己说,如今生出认亲之事,那便更要同他说,毕竟他才是经常见到谢昀的人,而幼梨又如何能背着他去见外男呢?
世子越想越气,那黑冷的双眸此时汹涌着滔天怒火。
幼梨泪水涟涟,抽噎道:
“奴婢只是卑贱之人,生出如此妄想,已是不该,怎好麻烦世子亲自去问这样的事,本是想想便罢了,谁知今日世子您宴请谢大人来府中做客,奴婢便想着花个片刻偷偷问一句,若不是便罢了,哪曾想,谢大人言语嘲讽奴婢不配,奴婢只觉得羞辱,便才有了泪意……”
听着幼梨这一番解释,再看她满脸泪水,楚楚可怜,世子心一软,便将她扶起来,心疼地拥在怀中,给她擦擦泪,“那谢昀当真羞辱你?”
虽然为方才一事生气,但幼梨跟在他身边许久,为人心性,他也是知道的,这丫头一心只在自己身上。
若非真的想念自己亲人了,断然不会做出这样出格之事。
生气,也是因为幼梨背着他见别的男人。
不允许!
幼梨抽抽搭搭道:“他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不过这事儿本就是奴婢冒失,行事不妥,让人以为有非分之想,也是难免……”
“原以为此人龙驹凤雏,桑弧蓬矢,未曾想竟如此小肚鸡肠,毫无君子之风……”世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就是受不了幼梨受委屈。
虽然可能私底下询问确实是有些不妥,但也不至于这么羞辱人吧……
幼梨抱着世子哭唧唧,“世子,您帮奴婢去跟二姑娘解释解释,奴婢绝无伤害她之意。”
“嗯,这次我就原谅你,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行事要同我商量,这种单独见外男之事绝不能再有第二次。”世子严肃提醒道。
幼梨眼含热泪点点头,“奴婢发誓,再也不会了,呜呜呜……”
继续将脸埋在世子怀里哭。
如今也只有眼泪,能让自己方才荒唐的行为安全过关。
晚些时候,世子去找了妹妹顾婉月,解释了方才之事只是个误会:
“阿梨思念亲人至深,生病时也总是在呼喊家人,我上回无意中同她提了沈大人和谢大人都有妹妹走失之事,她便记在了心上,想着兴许有这样的可能,又觉得说出来难为情,便自己寻了机会去问,谁知那谢昀十分不通人情,出言不逊,这才有了咱们见到的那一幕……”
顾婉月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世子又道:“那个谢昀给人阴沉捉摸不透之感,你与他便算了……”
顾婉月开口了,“哥哥,这次的确是幼梨言行冒失了些,让人误会了去,谢大人也许以为府上婢子勾引,他断然拒绝了,也不失为君子风范啊……”
世子:“……”!!!
还能这么理解吗?
“月儿,你现在要保持冷静,谢昀那个人……”世子现在实在不喜那谢昀,可没想到向来与自己默契的妹妹居然也昏了头。
“哥哥面对幼梨时也能这般冷静吗?”顾婉月娇哼了一声,“去年中秋宴,哥哥是为何同大哥打架的,莫不是忘了?”
她可是听宝翠说了,当时绿柳又私底下寻幼梨麻烦,言语挑衅,刚好被哥哥发现,训斥了一番,后来因着这件事,才和大哥动了手。
当时她也是惊呆了,一向克己复礼,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的哥哥竟然如此荒唐。
“自然是绿柳那贱婢言语犯上……”世子仍旧嘴硬。
顾婉月又哼了一声。
世子起身走了。
妹妹大了,真是管不了了。
他回松涛院,幼梨正在练琴。
幼梨之所以练琴,是因为心中烦躁生气,每当想起被谢昀羞辱的一幕,她就好恨。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让人讨厌之人?
世子却以为幼梨还在想谢昀。
那谢昀一曲气势磅礴的琴音,惹得上京城贵女们念念不忘,十分仰慕,当时幼梨就在现场,自然容易被吸引……
再想想自己那妹妹也被没见过几次面的谢昀迷得团团转,甚至为那厮说话,世子就如鲠在喉。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幼梨已经在弹琴了。
她觉得谢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会弹的琴音,自己也会。
不能输!
世子仔细一听,竟真是谢昀上回所弹奏之曲,他要气死了!
他抬步进到寝屋来,俊朗的脸此时又是阴沉沉一片,“阿梨,你在思念谁?”
幼梨正专心弹琴,没听见。
只是因为心中愤懑,琴音越弹越乱,世子直接过去,一掌按在琴弦上,幼梨吓了一大跳,“世子……”
“你见他,当真只是为了认亲?”世子咬牙切齿道。
幼梨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因为长期伺候他,对世子任何情绪的细微变化,是很敏感的,她从琴凳上起来,小心安抚他,“怎的了世子?”
“你为何弹奏谢昀之曲?”
“奴婢觉得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会的,奴婢也要会!”幼梨祭出真诚这个必杀技!
世子:“……”!!
好像这个理由……也很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