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
凌清清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场景,咬着唇小声地念了片刻,才慢慢蹲下去捡起玉佩。
凌家的家族玉佩与凌家的生机息息相关。
出远门的凌家子弟都会习惯性带上家族玉佩,一是为了方便在外碰见家族之人时互相确定身份,二是为了方便在外的凌家子弟能及时收到家族的召唤或者凭借着玉佩能得知族中情况。
如今这玉佩失去灵光不说,那几道裂纹像力透纸背般,贯穿了整个玉佩。
这就意味着,凌家……已经彻底没了生机。
没有丝毫幸存!
怎么可能呢?凌家可是北荒第一世家啊!
她到中州的时日也算不得太久,一个存续了百年的根基深稳的世家,怎么眨眼间就倾塌了?
楚澜刚刚说过的,她以为是为了诈她的那些话语,又清晰回响在耳畔。
“凌家那家主,太菜了,实在不禁揍……”
“都变成灰了,风一吹就没了……”
凌清清双眼快要睁破眼眶。
凌家,就这么没了?!
那她以后,彻底成了没有倚靠和退路的人?!
北荒,再也不是她的退路了。
甚至她现在跟她最恨的那个贱人楚澜一样,都是……孤儿了?
她手指颤抖地轻轻抚了一下家族玉佩,那玉佩直接碎成几个小块儿,接着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不知道她对着空空的掌心愣神了多久,猛然抬起头来时,看向楚澜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和压制不住的滔天恨意!
“毒妇!今日你必须给我凌家上下偿命!”
楚澜看凌清清终于相信凌家已经大厦倾颓的疯癫的模样,冷冷一笑。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比单纯地杀死凌清清,毁灭一个人的希望才是最大报复!
哪怕如此,凌清清也只能偿还半分她上一世被杀身夺灵时,幡然醒悟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突然明白那么多年的百依百顺做小伏低换来的一点甜头,实际是皓玄和穆景宁设下的一盘大棋,她把他们当亲人,而他们把她当工具时那万念俱灰的绝望!
楚澜催动灵力,剑舞得快出残影。
凌清清此时也不再留手,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把剑插入楚澜的胸膛!
林虚意看着气息全乱就扑上去与人缠斗的凌清清,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凌清清因为气急愤怒,招数杀伐凌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周全。
她的破绽也落在楚澜眼里。
一个声东击西的假动作后,楚澜快速调整问缘剑,口中大喝一声,“变!”
强劲的灵力输送进剑身,问缘剑顿时在她手中,由三指宽的剑变成了一指细的长剑,并且变得柔软像是长鞭一样。
原本来离凌清清有段距离的问缘剑,一下就近在眼前!
凌清清:!!!
这……这是什么武器!怎么可能有武器能随意变化形态!
简直是修真界闻所未闻的存在!
但是,这柄剑怎么让她恍然觉得有些眼熟!
凌清清一下反应不及,慌乱改为防御姿势,但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问缘剑几乎要化为长鞭,一但要是被它缠上,凌清清很清楚,凭着楚澜的实力修为和这诡异的武器,自己几乎不会再有什么还手的机会了!
眼看着问缘剑就要触及她,忽然眼前一道残影快速掠过。
“噗嗤——”
是金属刺进血肉的沉闷声。
待凌清清看清刚刚那道残影,双眼瞬间睁大,惊呼出声,“林虚意!”
问缘剑像藤蔓般,缠上了挡在凌清清身前的林虚意,剑尖像一根长刺,直直插入他的心脏。
从他背后透出来的半截剑尖,鲜血淋漓。
林虚意被问缘剑穿心一刺的时候,吭都没吭一声,听到凌清清的声音,却是身躯一震!
这还是……凌清清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全名。
在楚澜的一声“破!”的呼喝中。
灌输入问缘剑的灵力瞬间释放,强大的灵力爆破,直接将林虚意的胸口炸成一个大洞!
“林虚意!”
又是一声尖叫!
凌清清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好像也不听使唤了。
在她还没对这一切反应过来时,嘴巴就控制不住地先一步喊出林虚意的名字。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凌清清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境地。
她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干什么,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像断线的风筝直直直往下坠落的林虚意。
林虚意感觉自己跌落进一个柔软但是有些冰冷的怀抱里,胸前那撕裂般地的痛苦好像都减轻了几分。
“咳咳。”
他虚弱地咳了两声,口中都是血沫。
整个胸腔都被楚澜的灵力炸得粉碎,喉管心肺等脏器,全都遭到了重创,都已经血肉模糊被炸得不完整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漏气的破风箱,每一次喘气都能感觉胸腔里在漏风。
体内的灵力和生命力像是手中沙,想握也握不住,快速流逝。
林虚意费力地低头,看了看黑洞般的胸口,无声地笑了笑。
又抬头看向上方的少女,双手环在他身侧,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别……哭……”
“林师兄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凌清清抹了一把眼泪哭着问道。
她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平时那个阴暗冷酷,冷眼旁观折磨着她看着她痛苦煎熬,才会感觉到有乐趣的林虚意,
怎么会明知道冲上来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还是果决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难道,难道这又是他的什么新游戏,又是一种折磨她的方式吗?
韩智已经废了,凌家也已经被灭门,要是林虚意也折戟在此,她凌清清,无人可依,无所指望了!
她之前所有的经营与努力,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都要变成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她现在在凌云剑宗也不像之前那般得人心,重头来过几乎难于登天。
凌清清的泪珠大颗大颗砸在林虚意脸上,既是为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要付之东流而心痛,又是为前路未卜的自怜哀伤。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有些颤抖却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掉眼泪。
林虚意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她,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的,眼神却是柔软一片,
“我……倒是有几分开心,或许,我还要谢谢那人,要不是她这一剑,我也得不到这片刻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