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沪上,秋风渐起,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街头巷尾,却拂不去这座城市骨子里的纷繁复杂与动荡不安。
大街小巷,既有达官贵人的纸醉金迷,也有贫民百姓为生计苦苦挣扎的身影,而在这众生百态之中,程言与陆瑾的故事,正如同隐匿在乱世中的一缕别样情思,悄然延续着。
这天,陆瑾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便迫不及待地来找程言。他一路打听,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又绕过几条狭窄的弄堂,最终来到了程言所住的这片贫民区。
眼前的景象让陆瑾不禁皱起了眉头,低矮破旧的房屋参差不齐地排列着,污水在路边的沟渠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孩子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在泥地里嬉戏,大人们则满脸疲惫,为了糊口的那点营生忙碌着。
陆瑾好不容易找到了程言的住处,那是一间狭小昏暗的屋子,门一推开,还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程言正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借着从那扇小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专注地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陆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怎么来了呀?”程言站起身来,笑着问道。
陆瑾却没有回应他的笑容,而是一脸疑惑与心疼地问道:“你说说你,放着好好的家不住,怎么跑到这贫民区里来了?这里条件这么差,你能住得惯才怪呢。”
程言微微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陆瑾也坐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呀,就是住不惯家里,那家里虽说宽敞舒适,可总感觉少了些自由,多了些拘束。我这人,你也知道的,就想自在些,所以干脆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陆瑾挨着他坐下,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继续追问道:“可这儿毕竟太简陋了呀,连个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冬天漏风,夏天闷热的,多遭罪啊。再说了,你家里人能放心你在这儿?”
程言笑了笑,笑容里却透着一丝无奈,他望向窗外,看着那些在风中飘摇的破旧屋舍,轻声说道:“家里人自是不乐意的,可我心意已决。在那个家里,还要和形形色色的所谓名门望族打交道,我实在是厌烦了。我更愿意在这贫民区里,感受着最真实的人间烟火,看着这些为生活努力打拼的人们,心里反而踏实得多。”
陆瑾听着他的话,心里渐渐明白了几分。程言本就是个心性洒脱的人,军校的经历更是让他对那些虚浮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渴望的是简单纯粹的生活,哪怕这生活艰苦些,也比在那看似光鲜却压抑的家里要强得多。
“可你在这儿,安全也是个问题啊。”陆瑾担忧地说道,“这贫民区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万一哪天出了点事儿,可怎么办?”
程言拍了拍陆瑾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些日子了,和周围的邻居们相处得都还不错。大家虽然穷,但都很热心肠,平日里也会互相照应着,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啦。而且,我自己也有几分本事,真遇到什么事儿,也不至于吃亏的。”
陆瑾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可他也知道程言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儿,旁人很难改变他的想法。他环顾着这小小的屋子,虽然简陋,但被程言收拾得还算整洁,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些纸笔,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程言自己画的简易山水画,倒是给这屋子增添了几分雅致的气息。
“哎,你呀,就是个怪人。”陆瑾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越发欣赏程言这份与众不同的性子了。
程言笑了起来,打趣道:“我怪?那你还和我凑一块儿,可见你也没正常到哪儿去呀。”
陆瑾被他这话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轻轻捶了程言一下,说道:“你知道我说不过你,还在那打趣,不过说真的,你在这儿要是缺什么,或者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一定要跟我说啊,别自己硬撑着。”
“知道啦,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程言应道,眼中满是感动。
两人就这么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这贫民区里的趣事,聊到军统和学校里的见闻,再说到对当下这乱世局势的看法。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在屋里摇曳着,映照出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里,外面的世界充斥着硝烟的战火,可在这小小的贫民区屋子里,程言和陆瑾却仿佛拥有了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宁静天地。他们的感情,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愈发显得纯粹而真挚,没有世俗的眼光干扰,没有家族利益的牵绊,只是两颗心,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乱世的风风雨雨。
陆瑾看着程言,心中暗暗发誓,无论这外界如何变幻,他都会守在程言身边,护他周全,让他能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继续做那个随性洒脱、心怀热忱的自己。而程言似乎也读懂了陆瑾眼中的那份坚定,他伸出手,与陆瑾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份承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伴,这乱世的艰难,也终究能一步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