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樰看着慕婳,眼眶发红,唇瓣轻启:“他们……真的不怪我?”
慕婳摇头,伸手揉揉闻人樰的脸:“不怪。”
“我、檀之、烬、燕袭还有长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百姓们解释,告诉他们,亡国不是你的错,而是皇室欺人太甚,你只是在自救。”
“百姓们都是善良的,他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所以,他们不怪你。”
泪水在闻人樰眼中夺眶而出,她捂着眼睛,任由眼泪流淌而下:“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
亡国之后,她每每入梦,梦中所见都是尸山血海。
她用破势寒水弓射杀闻人琛、闻人辉和闻人浩的一幕幕画面,也总是不断在梦里重现,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她是个背负无数条人命的魔鬼。
但在今天,她看到百姓们没有埋怨她也没有记恨她,那块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稍稍松动了……
“百姓们很快就能适应三春城。”
慕婳环视城内的一切,笑了笑:“他们都能在这里安居乐业,有各自的职业、朋友、亲属、后代……小樰,你不用担心他们,人族是顽强的种族,无论经历了多可怕的灾难,也可以迅速站起来。”
“作为公主,你是不是应该为子民们感到高兴?”
闻人樰擦去眼泪,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但她重重点头:“是的,我会一直替他们感到高兴。”
看到百姓们能在三春城中安身立命、丰衣足食,只有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位亲民的公主。
说到这里,闻人樰又想起什么,面容上的喜悦微微敛起:“对不起,我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尤其是檀之。
檀之也才刚经历了灭门惨事,他却选择放下自己的悲伤,和大家一起来雪月国救她出来……
慕婳笑着摸摸她的头:“别说对不起,我们是伙伴嘛。”
“就连身在魔域的小澜,也很放心不下你。你出事那几天,她一直忙里偷闲,用传音石询问关于你的情况。”
闻人樰抿了抿唇,问道:“小澜还好吗?”
“挺好的。”
慕婳想到夜无溟,笑眯了眼睛:“有魔域尊主在,小澜不会有事的。”
毕竟,魔域尊主一直都很喜欢小澜。
他应该也不会愿意让小澜沉浸在难过与悲伤之中。
慕婳亲昵地挽住闻人樰的手臂:“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我爹娘!”
……
距离三春城不远处的另一座城镇,白玉城。
城门外,两个穿黑衣的侍卫经过此地,他们一高一矮,面容平平无奇。
路边有一个茶铺,他们长途跋涉,最后选择了这里,暂时坐下来休息一番。
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密厚,整片天地仿佛都黯然失色。
“唉,这天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是不是要下雨了……”高个子侍卫抬眼看了看天,嘴里嘀咕一句。
矮个子侍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是要下雨了,我们身上还有任务在身,速速解决,赶紧回将军府复命,免得将军又大发雷霆……将军一生气,我们就遭殃了!”
高个子侍卫哦了一声:“说起来,你说将军为什么要和那圣域尊主联手啊?”
“联手?”
矮个子侍卫嗤笑一声,啪地一声放下茶杯,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哪里是联手啊?那不过是将军在利用贺兰弈!”
“利用?何为利用?”高个子侍卫不解。
“嘘,我偷偷和你讲,你可别说出去——”
矮个子侍卫接着说下去:“那日,将军不是拿着装有秘毒的瓶子去找贺兰弈吗?但贺兰弈一定想不到,那瓶中哪有什么秘毒,是将军在弄虚作假而已。”
高个子侍卫吃了一惊:“这么说,其实将军身上并没有什么能重创启星的秘毒?”
“其实将军留了一手,他也担心在妖域投毒会被启星追杀,所以没打算真的要在妖域投毒,只是骗了贺兰弈,想借贺兰弈之手除掉战神府罢了。”
矮个子侍卫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瞧见没,这才是那瓶秘毒。”
“将军说,这瓶秘毒一旦开启就会迅速流入空气和水源,可碰到泥土,毒性就会失散——所以,将军这才让我们找个地方挖个大坑,把秘毒给埋了。”
高个子侍卫挠挠头:“可秘毒不是将军花重金才在诡刺那儿得到手的吗?花那么多钱,最后就只能拿去埋了?这生意有点亏啊……”
矮个子侍卫冷哼:“将军怂了呗!他没了儿子,名声地位又被毁得一团乱七八糟,想要重振将军府,但又怕争不过就这么死于非命,所以干脆不玩了,他啊……纯粹就是有心没胆。”
高个子侍卫把脸凑到那小瓶前左看右看:“这瓶中的……真的是剧毒吗?”
矮个子侍卫正要说话,这时,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
高个子侍卫被那道惊雷吓得脑袋直撞瓶子,矮个子侍卫手指一颤,瓶子一下子没拿稳——
咣地一声,秘毒顺势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