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那位着名的悬疑小说作家秦楚吗?”梅雨声又惊又喜地看着秦湛。
秦湛一听,脸顿时垮下来,唇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他以为梅雨声记起来了,原来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禁为自己二叔感到悲哀。
“对,是他。”秦湛淡声回道。
梅雨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今天遇到自己的偶像了,竟然还浑然不知。
近几年一个叫秦楚的悬疑小说作家横空出世,他的作品思维缜密,逻辑严谨,情节跌宕起伏,让人一眼沦陷,不仅故事精彩,文笔也斐然,都说他不亚于东野圭吾。
梅雨声陆续买了他五本书,每本都读了不下三遍,越读越是着迷。
怪不得乍一听到那个名字,感觉如此熟悉呢,只是她万没想到会和仰慕的作家面对面,更没想到还加了他的联系方式,让他帮自己去开锁,开保险柜。
她忽然想到,难道秦楚学开锁技巧,是为了故事细节写得更真实?
这,有点变态吧?
梅雨声心里刚刚升起的仰慕和崇拜之情逐渐消散,惊疑占据了她此刻的情绪。
“雨声,我回来了。”谢明琪推门进来,热得额上冒了汗。
她和秦湛律师打了个招呼,附到梅雨声耳边悄声说:“你猜有多少?两千多克呢!雨声,你发财了!”
梅雨声也很震惊,没想到那老东西在保险柜里藏了那么多。
谢明琪很快知道了梅雨声和秦湛正在苦恼的问题,她眉头蹙紧:“雨声,你肯定不能回老家,一是要办理离婚手续之类的事情很不方便,二是不见得安全,还有啊,你离婚后得找工作吧?老家更没工作机会。”
“我还有一套正在出租着的老房子,我让租客赶紧离开,这个月的房租不要了,你去那边住!”
梅雨声很感激,但租客搬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她,恐怕隐瞒不了几天。
就算她暂时不提离婚,一旦岳江亭发现保险柜里的东西丢了,也会很快查到她身上。
“梅姨,你考虑一下我二叔那边吧。”秦湛又一次提起秦楚,“你如果住酒店,都是实名制的,瞒不过你老公,其他不实名的太不安全,去郊区租房子,面对陌生人,就不如租我二叔的房子了。”
梅雨声思绪纷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去秦楚家里住?”谢明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怎么会?真的吗?”
莫名其妙的三连问,梅雨声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二叔很早之前就认识梅姨,算是熟人了。”秦湛推了推眼镜,“今天一见面他就认出你了,可你好像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梅雨声一怔,极力搜索脑海中关于秦楚的记忆,可什么都找不到,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个男人。
秦楚看起来比她小很多,四十左右的样子,如果是年轻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男孩,就更没印象了。
秦湛看她茫然的表情,知道根本不记得了,无奈地一笑:“要不,你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再想一想。”
梅雨声点头同意,只要岳江亭不开保险柜就能瞒几天,她也好梳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好好规划一下离婚后她该去哪里。
她们和秦湛告辞出来,谢明琪难得沉默了几分钟,上了车,她才开口:“雨声,要不你先暂时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我立马通知租客搬走,然后你搬过去。”
梅雨声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了,明琪,我不想让老岳迁怒于你,不是还有年底老陈的竞选吗?不要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你们。”
谢明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车子启动,开得不快,谢明琪又说:“最好的办法是,你用手里的证据要挟老岳,让他把那套别墅的按揭一次性还完,算是给你的一部分补偿款,你就有地方住了。”
“或者要他一千万,出来自己买房子住。”谢明琪抿了抿唇,“一千万不算多吧?他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应该不会拒绝。”
“嗯,”梅雨声明白自己很快就要面临一场艰难的战斗,心里有点胆怯,情绪随之低落下来。
“雨声?”谢明琪发现了她的异常,“你不要害怕,这件事迟早都要面对的。好不容易找到要挟老岳的证据,你可千万不要打退堂鼓,否则以后就会忍气吞声地过一辈子,更是被拿捏死了。”
“我懂。”梅雨声声音低哑,“我不会让自己余下的日子还过忍气吞声的生活,那样生不如死!”
一想到岳江亭和韩彩玉在一起那些令人反胃的话语和举动,梅雨声的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硬茧。
一看到岳江亭就忍不住犯恶心,再和他生活下去会被憋屈死,甚至感觉连自己都脏了。
现在唯一的不舍和牵挂就是小轩轩,轩轩在她心里,比儿子更令她难以割舍。
她紧咬着唇,想到以后很难见到那个可爱软糯的小团子,心都在滴血。
“雨声,你是不是舍不得轩轩?”
不愧是闺蜜,谢明琪一下子就看出梅雨声心里的想法,叹了口气:“你想开点,没有你,轩轩还有爸妈和爷爷疼着,无论物质还是亲情,都不会缺失什么的。说不定他很快就忘了你呢,儿子都指不上,你还打算指望孙子?”
梅雨声的心尖锐地一疼,她知道谢明琪的话虽然冷酷,但却是事实。
人生的本质就是孤独的,她之前依靠的爸爸,老公,儿子,一个个都消失了,背叛了,远离了。
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今后无论还有多少日子,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通了,唇角微微勾起:“我明白。”
在小区门口,梅雨声下了车,和谢明琪告别。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下班回家的人都脚步匆匆。
梅雨声是其中唯一一个放缓了步伐的人,夏末秋初的傍晚,风中夹带了一丝寒意。
小区院子里栽的白杨和梧桐,树叶变成了幽黑的绿色,就像刚刚步入老年的自己,在四季的日子里沉淀了太多的浓重。
过几天,树叶就会慢慢变黄,慢慢枯萎,秋风扫过,落下一地狼藉。
她不想自己的老年也像枯叶一样被吹落枝头,她想做在冬日里仍旧摇曳枝头的最后一枚。
深呼吸,她挺起脊背,阔步往家走,既然躲避不了,既然必然要做,那就勇敢面对吧。
一进门,听到轩轩软糯的声音:“妈妈,轩轩要吃巧克力!”
沈莹莹柔声哄着:“吃多了巧克力牙齿会长虫虫,会疼的,明天再吃好不好?”
“小孩子馋嘴,你就给他吃一小块,没事的。”婆婆插嘴道。
客厅里的灯照得整个屋子通明,梅雨声迫切地想抱一抱轩轩。
“梅雨声,你进来!”一道威吓声从书房传来。
梅雨声心里一惊,刚伸出的手臂僵直在半空中。
岳江亭怎么回来了?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难道被他发现了!